“你別,這兒滿地的雪,別弄髒了衣服,又著涼了。”祁佑輕緩卻理所當然的語氣,聽得沈清婉一陣恍惚,這般的話,也只聽自己的家人與自己說過。
一站起來,沈清婉便發覺自己的胳膊肘還在祁佑手中,登時臉蹭地紅了,忙抽出手來。
祁佑卻是毫未注意到沈清婉的異樣一般,自然地打開了那個小瓷瓶,放到鼻下有模有樣細細聞著。
“此乃是……”沈清婉未料有人撞破自己服藥,慌忙解釋道,“此乃是臣女平日所服之藥,治療……治療……”
卻不料還沒編出來下面的話,便已被祁佑打斷道:“這丸藥里有蛇支子,乾七,麻羅,還有一味青卜果,這是你平日所服之藥?”
沈清婉心下一噎,自己方不知這藥里都有些什麼,竟被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皇子給聞出來了嗎?
立時便不敢再撒謊,只想著如何想這事圓過去才好,卻聽那頭祁佑依舊緩緩地說著:“這蛇支子含毒,量微卻效猛,以毒攻毒之用最好,而無毒之人卻是會中毒,不過慢慢調理,不出幾日也就排盡毒素了;乾七與麻羅則確是乾熱之物,卻不是適宜寒症之人所用,只因乾熱奇燥,易熱氣上涌而適得其反。”
聽到這兒,沈清婉已是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該編些什麼謊話出來了。
“這三種藥加在一塊兒,可是會讓沈小姐,滿身滿臉地長紅疹啊。”說到這兒,祁佑臉色一肅。
祁佑見著沈清婉漸漸僵硬的表情,心想著自己拿著勝邪偷來的藥去問老太醫可真是問對了,如今這書袋連篇的,果真是把這丫頭騙得一愣一愣。
“不過,”祁佑繼續說道,“我原以為有人替換了沈小姐的藥來害你,可這一味青卜果卻是妙得很,乃是解毒養顏之藥,只是起效甚慢。若真是有人要害沈小姐,這卻是多此一舉了。”
言至此,祁佑不說話了,只靜靜看著沈清婉。
已經到了這一步,沈清婉也覺得自己沒什麼可說的,只盼著三皇子真如傳言所說的那般平易近人,再撒謊想來是沒有任何必要了。
思及此,沈清婉因慌張而僵硬的表情慢慢緩和了,只低頭幽幽嘆道:“不料三皇子如此精通藥理。”
祁佑聽這疏離的語氣,本因逗沈清婉而熱騰的心似是忽來一陣刺骨寒風,玩心突然消失了。
沈清婉在這裡,也是被逼到無法,相比此刻殿中的暖意和諧,此處的寒冷定是與她心中之感一般無二。
本已是鼓足勇氣去做的事情,被自己打斷拆穿,想必她心中此刻定是五味雜陳吧。
思及此,祁佑心疼不已,哪裡還有逗弄她的心思。
祁佑將捏著瓷瓶的手放下,柔聲道:“人常道,久病成良醫,我亦是。不過看沈小姐的樣子,必然是知道此藥的效果。今日皇族百官在席,沈小姐卻在此刻服藥,是想在這麼多貴人面前突發急症嗎?”
沈清婉聞言,驀地抬起來頭來,眼中寫的儘是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