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娘這話說得謙卑,滴水不漏,沈夫人自然聽得心裡舒坦,也就點了點頭:“你說吧。”
薛姨娘先謝了恩,這才輕聲說道:“六小姐到底是庶出,承蒙老夫人,老爺,還有夫人的寵愛,究竟是沒了規矩了……”
沈夫人一邊聽著薛姨娘的話,一邊輕捻著手中碧珠,卻並沒有開口接話。
薛姨娘餘光瞥了一眼沈夫人,見她沒有反感,便放心地繼續說下去:“夫人恕妾多嘴,原八小姐從前……與五皇子……呃,呵呵……”
薛姨娘頗為尷尬地乾笑了兩聲,沒有再多說什麼。
只是這一句話,沈夫人就已經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不過就一個眼刀過去罷了,沒有開口指責。
薛姨娘見狀,微一瑟縮,壯著膽子繼續說下去:“更何況之前五皇子殿下,對老爺做的那等事……妾想著,為了名聲著想,國公府的小姐,萬萬沒有進五皇子府做小的道理。”
薛姨娘這話一說完,倒是讓沈夫人頗為意外。
原以為薛姨娘這般伏低討好的樣子,是要求個沈清宜與五皇子的姻緣。
她甚至都有一轉念的想法,想著會不會是薛姨娘想來求自己將沈清宜過繼到自己名下,有了嫡出的身份,便也能在五皇子府立足。
可沈夫人萬萬沒想到的是,薛姨娘的目的,竟然是希望自己能拆散這對鴛鴦。
沈夫人忍不住問出了聲:“你的意思,是讓我斷了宜兒的念頭?”
薛姨娘聞言,磕了一個頭道:“六小姐雖是國公爺的女兒,但畢竟是庶出,哪裡有這個資格進皇家。可若說妾不盼著六小姐好,那夫人您也是不會信的。”
薛姨娘說到此處,眼眶都微微泛紅起來:“故而妾便有話直說了,還請夫人做主,給六小姐安排個體面的婆家吧,妾只盼六小姐能為人正室,安穩地過一輩子也就是了。”
沈夫人見她這般誠懇的樣子,心裡再有什麼戒備,也在聽到薛姨娘說了那句為人正室後,煙消雲散了。
對於每個妾室來說,這不上不下,不主不奴的身份,才是最如刺在心之處吧?
即使一朝有了子女,也得喚他人作母親,自己在人前對自己的親生孩子,也只能稱一聲少爺小姐。
而庶出的子女,無論與長輩再親再貼,在身份上,也是絲毫比不上嫡出子女的。
所以說沈清宜雖然容色傾城,只要這個庶出的身份擺在這兒,別說五皇子了,嫁給任何一個皇子,能做上側妃都是抬舉了。
薛姨娘的擔心,無非是不想自己女兒與自己一般,為人妾室,抬不起頭,以後的子女亦是庶出,矮人一等。
想到這裡,沈夫人也不由地嘆了一口氣。
雖說自薛姨娘入府以來,她從未給過一日的好臉色,可這個女子卻也是時時刻刻恭敬溫順的。
自己一直提防著妾室恃寵而驕,可薛姨娘當真是老實本分,斂藏鋒芒的。
沈清宜可算是薛姨娘唯一的軟肋,當時沈清宜在伽隱寺被劫,也是薛姨娘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