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早就應該想到,能牽連七州的水災,堤壩的損毀怎麼會是一小點兒。
到了濮州,已是夜間,那樣哀鴻遍野的地方,別說客棧了,連個像樣的房子都沒有了。
將士們自不必說,到哪兒打個地鋪都能睡得好好的。
而四皇子見狀則是不悅得很,自己堂堂皇子,難道也只能與那些將士一般就地而息嗎?
得虧還有記得拍馬屁的,愣是著急忙慌地給四皇子扎出個帳營來,放好洗浴的木桶,鋪好了床。
四皇子那般千尊萬貴養出來的,雖然不適應,只是也實在沒有更好的了,便也是皺了皺眉勉強住下。
別看這發大水,到處都是水,那當真是髒得不行,哪裡能用來洗四皇子這身細皮嫩肉的。
此刻最不缺的便是趁機討好的人,有人去大老遠的挑了乾淨的山泉來,又是架鍋熱水,又是一趟趟跑,總算給四皇子伺候了個舒服。
四皇子睡了一覺,第二天才去看的濮州大壩。
這一去,當真是把四皇子嚇得不輕。
當有人指著一片黃泥大河的方向說,這就是濮州大壩,四皇子真以為自己瞎了眼了。
這除了奔流的洪水,哪裡還有什麼大壩的影子?
四皇子揉了揉眼,再三確認,才勉強看到那一些淹沒在洪水之中的碎石尖。
他不由地倒吸一口涼氣。
原以為不過是修修補補的活,要不了多久便也能回京了。
到時候政績也有了,名聲也賺了,也吃不了什麼苦頭,最多也就是粗茶淡飯兩個月罷了。
可誰曾想到,如今的濮州大壩已經是蕩然無存,在滾滾洪水的衝擊下,已經沒有什麼可修復的了。
要做的,當真是從頭再來。
四皇子覺得自己心都涼了半截。
昨夜那一覺,真是他有生以來睡得最難受的。
儘管勞累,卻依舊是醒了許多次。
再想想,要想修復這個大壩,少說也要一年半載,難道他真的就在這兒熬著,吃這麼大苦嗎?
可惜如今已經沒有了回頭路,四皇子再不甘心,都得硬扛下去。
這兒心口的缺不補上,哪裡能讓他順下這口氣。
手邊那麼多賑濟災民的銀子糧草日常補給,如何安排儘是四皇子說了算的。
既然要在這兒吃苦受累一陣了,四皇子心想著,那我善待自己,過得不那麼痛苦,總歸是說得過去的吧?
這個念頭一旦萌生,便是無邊無際的欲壑。
大壩重建工程很快就開始了,而隨之一起動工的,竟是四皇子打算暫住的宅居。
老百姓聽說有個皇子來了,自然也是心生感激,覺得這個皇子當真是好心腸,為了百姓生計甘於遠道而來,主持大局。
所以當看見那個小宅居同大壩一塊兒造起來的時候,大家倒是沒有什麼異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