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站在破爛不堪的門前,皇帝還是覺得自己的心揪了起來。
原以為除了打入冷宮,什麼都為她保留著,應該也不會糟糕到什麼地步。
可現在看來,與一無所有也沒有區別了。
她從小嬌生慣養,到了大宣也一直是穿金戴銀,山珍海味。
如今這個樣子,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捱過來的。
皇帝伸手推開門,裡頭沉悶難聞的氣味讓他不禁皺起了眉。
屋中灰暗難辨,空氣里漂浮著灰塵,皇帝忍不住咳了起來。
賢妃聽到動靜,以為又是哪個小太監想大半夜來折磨她,忙縮起了身子,躲到了床榻的一角。
可來的人,竟然是皇帝,賢妃甚至以為自己神志不清了。
“安……”
皇帝想喚她的名字,卻是哽在了喉頭。
賢妃一愣,竟然真的是皇帝,頓時也不知所措,呆在了那裡。
皇帝坐到她的床邊,看著床上破舊污髒的床單被褥,心中自責翻湧。
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怎麼會到今天這個地步?
賢妃只是充滿警惕地死死盯著他,沒有出聲。
她自從沒關進冷宮,就完全失去了與外界交流的機會。
且不說自己的那些心腹丫頭都已經被打死,這裡的小太監各個都是磨人得很,三天兩頭來折磨她,她若沒有機會,又如何與外界聯繫。
故而她也不知道,北章究竟如何了,自己的父王究竟如何了。
看到皇帝,賢妃的眼中便蓄起了淚意,心中儘是無限的恨。
皇帝見她沒有動靜,也只是輕輕嘆了一聲,開口問道:“委屈你了,在這等地方蝸居著。”
賢妃依舊沒有接話。
皇帝透過昏暗的燈光,努力想分辨她面上的表情,卻是怎麼都看不清楚。
“你不要怪我……”皇帝輕聲解釋著,“所有人都眼睜睜看著,如果不是這樣,我如何保下你,保下我們的佑兒……”
賢妃一怔,沒有明白皇帝的意思。
“如果……”皇帝見她不言語,又試探地問道,“如果佑兒凱旋,我有把握能抹過你們母子二人的罪責,你可還願意……陪我嗎?”
賢妃的心顫了顫,她不是不知道皇帝對她的痴情,只是滅族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即使皇帝為她做得再多,再令人動容,她都不可能接受。
賢妃面上絕望之色盡顯,知道已經無力回天,還是想問一句:“敢問陛下,能放過北章嗎?”
她的聲音微微顫著,希望自己於皇帝的意義,當真能挽回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