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娘娘給我磕幾個頭,我便通融了。”那太監輕哼了一聲,滿是嘲諷與譏笑。
牢中的北章王聽得真切,自己千嬌萬寵的女兒,如今竟然被一個太監這般折辱。
賢妃只怔愣了一瞬,隨即便毫不猶豫地跪下了。
“求求公公。”
磕了一個頭。
“求求公公。”
兩個。
“求求公公……”
賢妃的聲音微微哽咽,每一下落在地上的咚咚之聲,都震得北章王心頭劇痛。
“行了,”那領頭太監慢慢悠悠地開了口,“奴才也不為難您,您就進去說兩句吧。”
賢妃咽了咽口水,嘴角溢出一絲笑來,輕聲道:“多謝公公,通融。”
立刻有人上前去開了門,賢妃的腳步一滯,只覺得腳下似有千斤重,再也邁不動了。
往前一步,便是深淵。
賢妃穩了穩心神,慢慢走上前去,輕輕跪在了北章王的身前。
北章王頭髮散亂,渾身惡臭,滿眼的濁淚,劇烈顫抖著。
“我的兒……我的兒……”
許是怕他咬舌自盡,北章王的一口牙齒皆被拔掉了,此刻只能滿嘴是血,含糊其辭地嘟囔著話。
賢妃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淚,捧著北章王的臉,將額頭抵住他的,咬唇無聲地痛哭了起來。
二人再見,已是滄海桑田。
“父王,兒臣有愧您的期望……”賢妃壓抑著聲音中的情緒,輕輕在北章王的耳邊說著,“北章滅國,兒臣……是罪人。”
北章王亦是嗚咽著,卻是不停地搖著頭。
自己的女兒如今這般模樣,誰知道是受了多少的苦。
賢妃心疼自己父親,北章王又如何不心疼自己的女兒呢?
“不過您放心,”賢妃壓低了聲音,哭腔漸漸消去,“我們北章即使亡國,也斷不會讓大宣好過。”
賢妃輕輕拔下自己髮髻上一支細小的簪子,又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原是嬌生慣養,細皮嫩肉,如今已經滿是髒污。
賢妃苦笑一聲,沒有猶豫,將簪子扎向自己的皮膚。
北章王一驚,沒有明白自己女兒這是在做什麼。
賢妃咬著牙,用簪子在自己的小臂上,劃出了一個字。
劇痛讓她渾身顫抖,可還是摒著一口氣,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