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王心中暗嘆,太后的確偏私得很厲害。
也許是因為後悔自己當年沒有下手剁了小兒子的手指,同時又慶幸自己的心軟,今日得以救太子一命。
“母后沒有想到,這一等,就是這麼久,等到我已經成婚,等到我的太子之位已經坐穩。連我都沒有想到,你還活著,你還能活著……”
皇帝看著辰王,喃喃自語,連身子都跟著顫了起來。
“我們當時說好,自我回宮那日,就當二皇子已經死了,”皇帝努力撐起身子,看向辰王,“可你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
辰王嘆了一口氣,沒有回答。
皇帝發出一聲陰惻惻的笑:“那個時候,你的心腹已經被我除得差不多了。畢竟我不能留任何可以看出破綻的人,這也是你同意的。”
皇帝癱回座位,似是這些話,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我從來不覺得做皇帝是什麼好事,”皇帝輕笑,“母后連表面的疼愛都不再有了,我還要日夜心驚膽戰,生怕旁人看出我的破綻。”
皇帝轉頭問辰王:“我們說好要一起保守這個秘密,我在努力成為你,那你呢?你有沒有想過要怎麼做一個只知吃喝玩樂的我?”
辰王知道皇帝心頭不悅,當時自己確實心裡很矛盾。
畢竟屬於自己的太子之位近在眼前,卻又是真的遙不可及。
皇帝要穩重起來,不讓人看出破綻,可是當時的辰王,也是完全沒有要扮成二皇子的意思。
幸好旁人只當他在外吃了好幾年的苦,故而成熟了不少。
若非如此,旁人怎麼會沒有疑心。
“等到登基之後,才終於可以有件好事,”皇帝微微抬頭,嘆了口氣,卻是嘴角輕輕揚起,“不,大概是我這輩子,唯一的一件好事。”
辰王知道他在說什麼,故而沉了沉臉。
當時他是反對皇帝娶慕容安的,畢竟北章唾手可得,又何必為了一個女人,拖延這幾十年的功夫呢?
更何況若非如此,後來也不會出了顏家吃空餉的事情,挖空大宣內耗,還不是因為這些嗎?
而這一切代價,換來的只是一顆捂不熱的蛇蠍之心。
還能被皇帝稱為,他此生唯一的一件好事。
“她嫁給我的時候,和我當年見到的北章公主,沒有半分區別。”
皇帝面上笑意漸深,仿佛沉浸在記憶之中。
“她溫和,體貼,一笑傾城,我覺得我這一生盲目衝撞而來的路,總算是有了點意義。”
一滴淚沿著皇帝的臉頰滑落,皇帝轉頭去看祁佑。
這個兒子,和她像,又不像。
所有美好的地方,都被完整地繼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