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看過去,只見鏡中女子墨發於身上披散著如瀑一般,先前綰著髮髻的髮簪也被她從發上摘下而放在黑漆檀木桌上,可她臉上所描的妝容卻是還未被她卸掉。
瞧得鏡中之人有著一雙靈動的圓眸,而那水眸就這麼般靜靜地望著鏡中的自己。
頃刻間又見她伸出纖細的玉指去撫摸她柔滑的臉,而玉指又順著她的臉稍稍往上移動,直到撫在她眼角處時便停住不前。
忽而見得鏡中朱唇微啟,聽得鏡中之人溫雅的聲音響起,“臉雖然會改變,但是這雙眼睛倒還是如此像您呢。”
眸中閃動著暗淡的光芒,嬌顏上似乎因得所想起的事情而不禁浮現些許憂傷來。
隨著輕而緩的腳步聲,須臾後鏡中出現一人,可以看得出那是個丫鬟模樣的十七八歲女子,她端著盆熱水進來,對著李嫻雅輕聲說道:“主子,天色已經不早了,您該早些歇息了。”
瞧著主子盯著鏡中自己而看,又見主子面帶愁容,丫鬟似乎也知這般是為何,正要說些安慰什麼的話,卻是聽得主子說話。
“媛兒,你是該喚我為小姐。”李嫻雅將撫在眼角的手放下,對著鏡子內的媛兒說道。
聽小姐這話,媛兒覺得自己真是該死的很,怎的叫得如此習慣。因得自己的失誤,她這眉頭也不由皺起,再次回話時語氣里儘是後悔:“是媛兒的錯。”
媛兒是昨日才到府里伺候李嫻雅的,往日她都是與母親在一起。至於府里的規矩,她這一時還未順得過來,平日裡又跟母親一起叫慣了主子,所以這才叫順了口。
隨後李嫻雅從墊著金絲折枝花卉紋坐褥的楠木圓凳上起來,見媛兒這般,她忽地彎了唇角,說道:“傻媛兒,日後注意便是。”
視線落在了媛兒手上端著的木盆,李嫻雅又笑道:“時候不早了,我這妝容可是還未卸掉,媛兒幫我吧。”
聲音溫柔似水,笑容美而不膩。
“是的,小姐。”媛兒將木盆端在一柏木几上,遂開始伺候李嫻雅梳洗。
些許時辰後,李嫻雅梳洗完沒多久,她就覺得困意似乎向她襲來,旋即她用絹帕捂著嘴打了個哈欠,片刻後見她眸中已是泛起水霧,聽得她又笑道:“果真是該早些歇息了。”
“小姐,您日後莫要再熬夜了。”媛兒這次已經將稱呼換了過來,不再喚主子為主子。
媛兒臉上的擔憂,李嫻雅也知曉,她們可是不希望自己太累了,“媛兒,放心吧。那現下伺候我睡下吧。”
“是。”
少頃,媛兒瞧著主子躺好,將床上的秋香色蝙蝠紋被褥為主子蓋好,離開時又將主子紅酸枝木架子床上的水紅帷幔從祥雲鉤上放了下來,“小姐,您好生歇著。有事就叫媛兒與萱兒。”
忽而想到什麼,媛兒瞧了眼主子,補充道:“怕是小姐似乎今夜只能是叫媛兒了。”
先前便是萱兒與另外一個丫鬟照顧李嫻雅,但後來這個丫鬟出了些事情,媛兒便來替代了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