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荀被扒了上衣坐在一方寒氣四溢的池子裡,露出堅實的後背。他正對著窗口,抬眼望去,只見陽光透過蔥鬱的樹木,在窗戶上投下點點光斑。
香爐上方升起絲絲縷縷白煙,明明是人間四月的天氣,屋子裡卻猶如冰窟窿一般。趙衍走進來時,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周公子,王爺的病如何?可找到病因了?」
紅木軟榻上,坐了個閉目養神的男子。他身著月白水杉,頭上也帶了一方墨綠巾幘,面如寇玉,眉峰很是凌厲。
周飛雲聞言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刻漏,語氣不善地回答:「急什麼?再等一刻鐘的時間。」
趙衍被嗆了個無言以對,只得賠著笑臉說:「一個月不見,周公子還是這麼的……直接。」
趙衍其實想說暴脾氣,但他不敢。這周飛雲是個不好惹的主,把太醫院一幫老頭子懟的捶胸頓足不說,給王爺看病也沒甚好臉色。所以趙衍時常懷疑,他家王爺是不是欠了周飛雲錢財?
他不敢問,怕嘴笨又得罪人。畢竟王爺這怪病,太醫法師們都束手無策,只有周飛雲說有法子。
趙衍噤聲,姜荀可不會。他語氣不耐地說:「還要多久?我想回家了。」
周飛雲輕嘖一聲,「果真娶了媳婦就是戀家,連病都不想治了。我不攔著,想走就走吧。」
「真的可以嗎?」姜荀眼睛冒光,說著就要從池中爬起來,又被趙衍摁下。
「不可胡鬧,可還記得今早王妃怎麼說的?要聽周太醫的話。」
聞言姜荀又悻悻的坐回去,望著窗外發呆。他的小腦瓜里一直盤算著,日落前能到家嗎?
趙衍坐不住,只得在屋裡轉來轉去打發時間,周飛雲說道:「別在我跟前晃悠,屋外地方大,出門自便。」
這是要趕他出去?趙衍再次無言,正欲道歉就聽聞一女子的聲音:「飛雲好好說話,不得無禮。」
端著藥碟進來的那女子深目高鼻,身穿一襲黃色胡服,他對趙衍說了聲對不住,才走到姜荀身旁將紅色的粉末倒進藥池,說:「飛雲快看。」
只見原本澄清透明的池水緩緩變成了黑色,如墨汁一般。姜荀咬牙掙扎:「我冷,不玩了……」
「別動。」周飛雲話音剛落,趙衍立馬伸手摁住。不多時,只見姜荀裸露的脊背上,出現了一條紅痕,趙衍自言自語:「這什麼時候受的傷,我怎麼不知道?」
馬上,趙衍就明白了。那根本就不是傷痕,傷痕才不會蠕動。
那條紅痕約莫一指長,順著姜荀脊背緩緩由下自上,最後停在肩胛骨的位置顯出形狀來,看上去似乎是一條蟲子。
趙衍驚呼,嚇得立刻鬆手,姜荀手腳僵硬地爬起來,打著哆嗦往外走。說話時嘴裡都吐著白氣:「你們……你們欺負我……我要回家……找神仙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