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宮裡回來以後,王府發生了些變化。守衛散了一半,連丫鬟小廝也開始混日子,王府從上到下都透著一股喪勁,猶如被霜打過的茄子,蔫了。
八月,宮裡傳出消息:群臣進諫,懇請陛下立太子,以安天下之心。
當天下午,城中謠言四起:陛下子嗣眾多,三皇子最有希望。三皇子的生母雖說是麗妃娘娘,但自小養在皇后膝下,也算名正言順的嫡長子。再者三皇子才華卓絕,又有蜀州抗旱之功,皇子中再也挑不出比他更出色的人選了。
姜瀾在王府罵了一下午的他大爺,倒是季綰淡定許多,差趙衍遣散了一部分家丁,她的原話是:不忠心的人不留,愛嚼舌根的也不留。王府不養閒人,與其呆在這怨天尤人,不如放他們出府自謀生路。
偌大的淮南王府一下子冷清下來,除了姜瀾周飛雲,再沒有別的貴客。倒是聽說三皇子那邊熱鬧的很,禮待賢士,辯論朝堂,每天要見數不清的文人客卿。
八皇子姜瀾不服氣道:「那幫文人懂什麼?只會在朝堂上爭權奪利攪弄風雲,也不看是誰平戰亂,定北疆,沒有前方將士的鮮血,哪來大齊安康?偏偏大齊重文輕武,六哥曾說過的,等他上位定要改變……」
「慎言。」周飛雲呵到。
這種情形下不急是不可能的。季綰問:「絲瑪那邊還沒有消息嗎?」
日子在指尖飛逝,距離絲瑪離京已經一月有餘。季綰估摸著,絲瑪肯定已經到達北狄了,就是找沒找到藍靛子不好說。
周飛雲搖頭,道:「暫時還沒有消息。你們有沒有想過,若是絲瑪帶不回藍靛子,又或者我解不了赤魂蟲,日後要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姜瀾反問,「反正我遲早要去封地的,三皇子上位他不敢太過為難我的。」
周飛雲看向沉思的季綰。季綰淡淡一笑,說:「還能怎麼辦?嫁夫隨夫,我是王爺的妻子,他在哪裡我自然在哪裡。」
「三皇子若成功上位,他可不會輕易放過姜荀。」
這也是季綰最擔心的。她不懂朝堂局勢,也不願捲入權力的漩渦,只想過些安生日子。但在這場爭權奪利中,沒有誰可以全身而退。季綰嫁入王府的時候就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她沒有退路,也不打算退。
她望向不遠處坐在花壇底下發呆冥想的姜荀,說:「不怕,太后娘娘說過,都會好的。」
是榮是辱,貧賤或富貴,都會好的。
三人正說著話,姜荀目光呆滯地游移過來,嘴唇微動,緩緩吐出兩個字:「醉——蝦。」
什麼醉蝦?季綰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