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離開以後,也曾派人到烏斯部落尋找,可惜被告知,小姑娘回大齊了。他就這麼一直找,鍥而不捨地找了十年。
有時候姜荀也會問自己,她知道自己在找她嗎?她嫁人了嗎?甚至,她還活著嗎?不然為什麼找不到,大齊年方十八有過北狄經歷的女子都快被他翻遍了,為什麼就是找不到?
後來他想著,或許自己只是想告訴她:我平平安安地活到了現在,沒有報仇,沒有手染鮮血,沒有成為惡魔。我乾乾淨淨,配得上你。
可他現在做了些什麼呢?姜荀苦惱,他把留給小姑娘的位置給了季綰,他心懷愧疚,卻不想讓季綰走。
畜生。
姜荀罵了一聲,他有些瞧不起自己了。一顆心怎麼能同時裝下兩個人?他向來瞧不上崇康皇帝,嘴上念著尹皇后,對後宮佳麗的恩寵卻分毫不少。自己和他又有什麼區別?
「汪——汪——」小黃狗搖著尾巴跑進來了。
它愛打滾,還總喜歡拉上姜荀一塊,為此一人一狗可沒少挨罵。
小黃狗像往常一樣,咬住衣衫下擺將自己往外拖。姜荀不好糊弄了,捏著後脖頸將它提溜起來,失笑道:「傻狗。我好了,往後自個兒玩去吧。」
小黃狗不依不饒地繼續纏他,季綰走進來呵斥:「一邊去,不准鬧他。」
聞言小黃狗悻悻地放開姜荀衣衫下擺,趴在一旁捂著腦袋不理人了。姜荀說:「還是你有法子,它只聽你的話。」
「它被我罵怕了。」季綰打一個巴掌給一顆甜棗,蹲下身愛憐地撫小黃狗腦袋,說:「它還沒有名字。王爺給取一個吧。」
「呃……」姜荀頓了下,說:「要不叫小黃,大黃,中黃?反正它這身顏色,是與黃分不開了。」
小黃狗大叫,表示抗議。
季綰道:「它好像不太喜歡這個名字。」
姜荀抓後腦勺,好吧,他就是個取名廢物。姜荀只得說:「叫屎殼郎吧。」
季綰:……這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
「可是方才王爺說他這身顏色,與黃分不開。」
「無妨。」姜荀道:「它是皇家屎殼郎。」
小黃狗倏忽站立起來衝著姜荀汪汪大叫。姜荀不理它的抗議,摸它腦袋,邊摸邊說:「就這樣定啦,皇家屎殼郎。」
「周太醫什麼時候走的?」季綰瞅了一圈沒見到周飛雲,疑惑發問。
姜荀回答:「早就走了。那會你在逗狗,沒注意。」
「王爺應該叫我的。」季綰懊惱,「來者是客,況且周太醫幫了我們這麼多,不送失了禮儀,叫別人非議淮南王府忘恩負義沒心沒肺。」
姜荀笑,他從不在乎這些人情世故,眼下卻總覺得季綰越來越有女主人的風範了。上午他聽趙衍稟報,說王妃不久前,是怎麼叫他遣散下人的。姜荀只覺得心頭一暖,好像一顆浮浮沉沉的心忽然之間有了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