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打起精神,猶豫再三還是開口:「王爺,我父親……」
「他不會有事。」姜荀自然知道季綰在擔心什麼,揉著眉間耐心同她解釋:「這次主查戶部,故意鬧出點動靜只是提醒旁人,休想與戶部沆瀣一氣。廣安侯官至七品,還真翻不出什麼浪來。」
季綰聞言頓了頓,總覺得這番話哪裡不對,又想不出理由來。
姜荀繼續說:「不過廣安侯是我丈人,官職也該提一提了。等事情一過就給他提一提品級,免得他們總來煩你。」
「王爺怎麼知道?」季綰愕然。
自己從未在姜荀面前提過侯府的任何人任何事,可聽他的語氣,似乎早就知道侯府眾人想通過自己撈點好,並且季綰不樂意。
姜荀笑道,「侯夫人收了一名孤女養在膝下,在京中這又不是什麼秘密。況且當初我病成那樣,你還歡歡喜喜地嫁進來,對侯府並無不舍。一般疼女兒的父母,知道要嫁我想必日日以淚洗面,入府後也時常派人探望,侯府可沒做那些事。」
他如數家珍地將侯府對季綰的不重視一一道來,有些是道聽途說,有些是觀察得知,季綰聽的一愣一愣的,好像自己經歷這些事時姜荀就在身旁一樣。
季綰忽然覺得多年來積攢的憤懣找到了一處出口,如洪水般傾泄而下。她原本以為自己習慣了妥協,忍讓,習慣了看淡一切。可在姜荀面前又仿佛一個斤斤計較的孩子般,執拗且小心眼。
她補充道:「不止這些。十五那年我生病,在錦蘭院一躺就是大半年。後來聽說在我纏綿病榻時,曾有不少人上門提親,都被大夫人拒了。我估摸著,她就是見不得我好。」
姜荀聞言半天沒吱聲,許久才囁嚅道:「幸好拒了。」
「你說什麼?」季綰沒聽清他的話,反問。
「沒什麼。我說你以後就安安心心在王府呆著,他們不會再來叨擾你。」
季綰忽然就不說話了。她這個有名無實的王妃,怎麼在王府安心呆著?又能呆多久?說起來她雖然是姜荀明媒正娶的妻,但空有這個頭銜罷了。二人之間好似埋了一包**,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突然炸了,到時候季綰還得言笑宴宴地接過一封和離書,感恩淮南王府垂憐。
想想都覺得憋屈。
但又有什麼辦法呢?季綰不知道。她發現,自己是越來越不想走了。
車廂里一時寂靜無聲,姜荀似乎也察覺到方才那番話不妥,說來說去還是自己的錯,兩人這不上不下的關係,姜荀進一步不能,退一步又不舍,真是頭疼。
「總之……你就在王府呆著,哪也別去。」他攏了攏裘衣,避重就輕道:「王府大的很,夠你種花種草了。」
回到王府後,姜荀將季綰送回玉芙院,在院門外看她進去了才離開。趙衍跟在身後小聲匯報著朝中大小事。見姜荀頻頻回頭望,心不在焉的樣子。話鋒一轉道:「王爺若捨不得王妃,進去就是了,名正言順的怕甚?」
「你不懂,本王沒臉見她。」
姜荀煩躁地問:「你說南蠻人如此厲害,連赤魂蟲,隕蛇這樣的稀奇玩意都造得出來,他們會不會有某種能讓人一分為二的藥?你明日去找周飛雲打聽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