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
一股肉香傳入鼻腔。
掃過勞役扭曲的嘴臉,忽地,她大笑出聲,如瘋如魔。
不知道對方到底換了多少花招,總之小六是暈死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睛時,四周滿是縱橫的屍體和四周悽厲詭譎的哀嚎。她正被人粗魯地踩在腳下,衣衫殘破不堪。
這裡,是地府麼?
比起身上已經麻木的痛楚,小六此時想的卻是,這身下的白玉青花磚啊,好看是好看,只是該死的冰涼刺骨。
忽然,背上再次被人用腳重重地碾壓著。
「滴答——滴答——」
頭頂傳來了男人的嘆息聲:「嘖嘖嘖,真是可惜了朕這上好的白玉青花磚,你看都被染紅了。」
看著汩汩鮮血從自己身上錯綜複雜的傷口流出,再滑過高台,一點一點染紅殿內的白玉青花磚,她忽然有種報復的快感。
突然,小六身子一輕,她像個破布娃娃般,被人捏住脖子提了起來。
耳邊隱約聽到男子癲狂的笑聲,「聽說,脖子被扭斷的時候會有一聲脆響,好聽得緊。怎麼……你想聽聽看嗎?」
她很想罵一句,或者在男子扭曲的臉上吐上一口吐沫。只可惜,她被掐得太緊。緊到呼吸越來越不順暢,周身的血氣都被扼在了喉間。杏眼也越睜越大,越來越紅,越來越凸。
嗯,真醜。
一陣大風吹來,順著呼呼地風聲,小六雙眼無神地看向殿門口,那裡似乎站了一個人,身穿鎧甲。
他是誰?
為什麼她看不清他的臉,卻看得到他顫抖的雙手?
喉頭的手越發的緊了。這暈眩的窒息感,讓小六都忘記了,或許自己只是處在一個夢中。
哎……她要死了麼?
死就死吧。
可是,若是死前,能再見見那個挺直俊雅,滿身風華的男子。該多好。
遏著小六喉嚨的男人將唇湊近到她的耳邊,問:「怎麼,你想求你的公子救你嗎?嘖嘖嘖……真是可憐啊。」
她完全忽略了男子如毒蛇般陰鷙寒冷的語調。只聽到他提到了,公子。
「公……子……」小六費力地牽起嘴角。此時,她幾乎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朦朧中只能看到殿外好似白茫茫一片,如記憶中男子一塵不染的衣袍般。
下雪了麼?
她記憶中的第一個片段就是這樣白茫茫的一片,那是簌簌紛紛,似飄雪的梨花。
如今能在這漫天瑩白中死去,她也算是有始有終了。
「公子……」小六再度艱難地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句話,「屋外的……梨花……可真……真美啊……」
突然,一抹明黃色的袖袍在眼前閃過,小六隻覺脖間一涼,天旋地轉間,便沒了生氣。她那雙杏仁般黑白分明的眼,也失去了往日裡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永無止境的暗淡死灰……
緊接著小六眼前是一片腥臭的血黃色,四周也滿是波濤洶湧的激流聲。她就好像無根的浮萍,順著河水的水勢蕩來蕩去。偶爾有些蟲蛇的屍體從身側飄過,偶爾有些和她一般不明所以、目光呆滯的「人」起起伏伏。
她不知道漂了多久,只覺得自己的身子都開始變得有些透明。剛想疲憊地閉上雙眼,突然間,耳邊又響起了顧子辰清清淡淡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