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兒,有些事你還不懂,常樂她……”
“母后不要再為自己辨解了,再者,父皇已決心春節後傳大位於我,到年底還有七八個月,這一段時間,懇請母后多在後宮照顧父皇,朝廷上的事由我來擔綱,有不決之處再回後宮向母后請教。”
武則天聽了太子弘的話,跌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地說:“你長大了,不要母親了。你現在出息了,可以把母后逐出朝廷了。”
“母后息怒,兒子之所以這樣做,也是為母后著想。母后上朝聽政,實不合常理,有損於我大唐帝國的形象,有損於父皇母后的清譽。母后退居後宮,可照顧父皇,安享晚年,於國於家,兩全齊美,希母后明鑑。”
武則天憂心忡忡地看著已長大成人的太子弘,好半天才揮手讓他離去。
夜裡,武則天躺在床上,難以入睡。她思前想後,輾轉反側。下午兒子對自己說的話,無異於逼宮。以太子弘的執拗勁,只要他一登大位,他也決不會再容忍自己垂簾聽政。失去了權位,失掉了朝堂上的那個寶座,就等於自己半生的奮鬥付之東流。太子弘既然不會像其父一樣對自己百依百順,勢必要爆發一場母子爭奪戰,而自己明顯的名不正言不順。難道自己真要退回深宮,當一個無所事事的皇太后?不,決不,為了這一天,我付出了多少代價,經歷了多少坎坷,雙手也沾滿了多少人的鮮血,決不能如此善罷甘休!
黑暗中,武則天伸出自己帶血的雙手,她審視著,苦想著,一個可怕的念頭從她腦海里冒出,她的心不禁顫抖了一下,雙手也微微哆嗦起來……她不斷地給自己的這個念頭找理由,不斷地膨脹自己的野心。
--無毒不丈夫,幹大事的人何必顧惜那點凡俗的兒女之情;非同尋常的手段,成就非同尋常的事業;我的性格一直決定著我的命運;親生兒女中已死了一個,再死一個又如何,反正人總有一死,不過是早走晚走的問題;他死了,我會全力補償他,追封他為皇帝;越猶豫痛苦越多,倒不如出此狠招定乾坤……
第二天中午,武則天令人傳太子弘來高宗處,一家人共進午膳。席間,高宗為了活躍氣氛,講了幾件年輕時的趣事,武則天也極力附合,嘴不閒著地說笑著,可太子弘卻默然無語,只喝了小半杯酒,吃了幾箸菜,就推說不舒服,向父皇母后告辭,坐步輦回綺雲殿去了。
武則天望著對面空著的座位,嘆了一口氣,對高宗說:“弘兒身體也不好,動不動就感風寒,這幾天聽說又不大調和了。”
“太醫會診了沒有?”高宗問。
“會診了。只聽他們說脈搏不齊,但沒具體找出病因,只開了幾副中藥,現正喝著。”
“年輕又沒什麼大病,不過是旅途勞頓,外感風寒而已,多休息,多調養調養就好了。”高宗說。
武則天點點頭,嘆口氣說:“但願如此。沒有一個好的身體又怎麼能擔當起統御一個國家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