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好一陣子,臉色煞黃的武承嗣這才清醒過來,嘴裡猶喃喃自語:“我是太子,皇位是我的,我姓武,我才是貨真價實的‘武’啊。”
女皇一聽,皺皺眉頭,一揮手:“把他送回家休息。”
五六個內侍圍過來,抬起武承嗣,飛也似地走了。
晚上,上官婉兒指揮侍女端來一盆為女皇特配的藥物浴足水。女皇雙腳伸到熱氣裊裊的盆里,舒服地吁了一口氣。上官婉兒挽起袖子,親自給女皇洗足按摩。洗了一會兒,女皇若有所思,眼望著大殿的房梁,不由自主,輕輕地笑了。
“皇上有什麼高興的事嗎?”上官婉兒笑著輕輕地問。
“婉兒,”女皇俯下身子說:“朕賜太子‘武’姓,一下子解決了‘傳位於嫡’與‘未有異姓為嗣者’的矛盾,同時,朕百年之後,一些‘配食’、‘袝廟’和‘武周皇朝’傳之萬代的重大問題也得到了圓滿的解決。現在,朕左思右想,又想出一個絕妙的主意,可使朕百年之後,顯和旦、太平仍能和諸武同存共榮。”
“什麼絕妙的主意?”婉兒問。
“朕讓太子、相王、太平公主與諸武誓明堂,告天地,為誓書鐵券,這樣他們以後就誰也不至於鬧毛病、加害對方了。”
上官婉兒一向好學,文史皆通,素有見識,聽了女皇的話,不由地打量了女皇一眼,心
說,皇上莫非得了老年痴呆症,竟說出如此孩子氣的話。漫說誓書鐵券,就是誓書金券,也保不住他們以後不出問題。歷史上,一些功臣被皇帝主子賜了免死鐵券,最後不也被砍了頭了嗎?再說,你賜太子武姓,他就不能複姓於李。如此重大的生死問題,能靠一部鐵券解決嗎?
“婉兒,你倒是說話呀,朕的這個主意到底行不行?”女皇動了一下腳趾頭,打斷了上官婉兒的沉思。
“皇上,你的這個主意太好了,實為兩全之策。即可保持我大周朝的國運長久,又可讓子孫後代和平共處。”
女皇把雙足從洗腳盆里提出來,叫道:“馬上降詔,命太子、相王、太平公主、與武攸暨、武承嗣、武三思等諸武為誓文,發誓以後永不相犯,同存共榮。於明日上午告天地於明堂,銘之鐵券!”
“是。”婉兒答應一聲,把手中的活兒交給旁邊的侍女,自去前殿擬旨。
第二天是聖歷二年(698年)四月壬寅,上午,寬大的明堂里,一樁莊嚴肅穆的賭咒發誓告天儀式即將舉行。
天地君師人神主牌位前,擺著一個裝滿小米的銅鼎,小米中插著三炷拇指粗的天竺麝冰香,香菸裊裊,沁人心脾。再前面擺著一個方方正正的大方桌,桌上擺放著牛頭馬面、黑豬白羊、饃頭御酒金銀等祭物。
香案前的一丈開外,站立著二十多個設誓人。設誓人分兩路縱隊,分別由太子顯和梁王武三思打頭。魏王武承嗣因上次宴會中中風,臥床不起,不能前來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