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當真要你的手臂,你的老婆?”
“賭場無父子,這規矩我懂!”余進紅著眼,不服氣地叫道。
“我想跟你賭個一生的榮華富貴,只要你辦妥了這件事,賭債一筆勾銷,兄弟還奉送你一生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怎麼樣?”
吳堅盯著余進,稍停,又加重語氣,說:“就不知你有沒有這個膽量去干!”
“有利可圖就干,說吧!”
吳堅往余進身邊靠了靠,低聲說:“現如今,皇上與你家齊王有矛盾,有心要除掉齊王。眼下,只要你敢出面指證他圖謀造反,餘下的事全不用你操心,你就算立了大功。”吳堅說完,目光在余進臉上停留了片刻。
余進猛一哆嗦,生怕自己聽錯了,瞪著大眼珠子,反問道:“誣告齊王謀反?這……平日裡齊王可沒虧待過我,這傷天害理的事,我怎能……”
他話未說完,吳堅冷笑一聲:“兄弟講起仁義道德來了!可你是想要富貴呢,還是願要災難呢?你要算好了!”吳堅故意停了一下,語氣和緩地接著說:“其實,這是他們叔侄倆的家事,我們兄弟犯不上為他們的恩怨做陪葬,你不去告他,自然還會有別人去告他,皇帝要做的事,誰能阻止呢?”吳堅深吸了口氣,拍了拍余進,又勸:“再說了,到時候齊王被斬,你能脫得了干係?至少也得判你個流放三千里,妻子兒女充做官奴,到時候是生是死,還難說呢!我是完完全全替你考慮,干不干你可要想好了,過時我可不候啊!”吳堅鷹一樣的眼光直逼余進。
余進此時心裡亂糟糟的。不做的話,真像吳堅講的那樣,自己的一生和家人的一切就都全完了,一閉眼,給一刀也就罷了,那活罪可不是好受的,身在侯門,他是見得多了,那些犯官的家屬在官衙內簡直不被當人看待、特別是女人。想到這兒,他有些不寒而慄。余進畢竟是賭徒出身,他猛一拍大腿,無奈地說:“罷、罷、罷,就依你說的去做!我余進不求有功,但求平安,我這一生除了好賭之外,還從未害過人,這樣,不知死後祖宗是否還會接納我?”
“先安排好今生吧,來世誰能把握,至於身後的評說任由人們去吧!好人未必有好報,惡人也不見得能遺臭萬年!”
由余進告發引起的宇文憲謀反一案在朝中鬧得沸沸揚揚。老臣們根本不相信齊王會謀反,都覺這其中必有蹊蹺。
齊王乃宇文泰之子、武帝宇文邕之弟、宣帝的叔叔。在武帝主政以後,被武帝委以重任官拜大冢宰。衛王宇文直叛亂時痛斥這是“逆天犯順,自取滅亡”並率兵征討,武帝首次伐齊時,他以家資幫助北伐;伐齊之戰時他破并州(今山西省太原市),占鄴城(今河北省臨漳縣西南鄴鎮)力擒任城王高熲,為滅齊立下了汗馬功勞。戰場上出生入死,朝廷上協助武帝,在學問上雖精通兵書戰策,但從不炫耀於人。這樣的人會謀反嗎?宇文孝伯為此進宮勸諫。
“齊王乃陛下叔父,是社稷名臣,陛下如果聽信讒言、輕言殺戮,必會落個濫殺忠良的惡名,況先帝尚有遺詔,不許骨肉相殘,現先帝屍骨未寒,就妄開殺戒,豈不冷了天下人的心嗎?”宣帝執意不聽,宇文孝伯失望而歸。宇文神舉又諫,宣帝反羞辱了他一番。
王軌幾次要進宮面君,均被家人死死攔住,王軌痛哭流涕,聲言若不許他進宮,他就絕食身亡。他讓家人抬著一副棺木跟在他的身後,直奔宮中而來,他光著腳,散著發跪倒在殿前,淚流滿面:“昏君啊,你知道你殺的僅僅是一個齊王嗎?你傷的是天下百姓的心,你毀的是祖宗的江山啊,你這樣濫殺無辜,只會便宜那些奸佞小人,覬覦朝政的人,可憐大周幾十年的努力就要毀在你的手中,武帝呀!老臣無能,隨你去也。”說著起身就要撞柱而死,嚇得宣帝大叫:“抓住他,立即處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