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位愛卿,朕今日登坐大寶,上賴黃天護祐,下蒙諸位襄助。相國司馬、渤落公高熲位尚左書僕射兼納言,相國司錄、沁源縣公虞慶則為內史兼吏部尚書,相國內部、咸安縣男李德林為內史令,此三人分別負責尚書、門下和內史三省,為新朝宰相。韋業康任禮部尚書,元暉任都官尚書,元岩任兵部尚書,楊雄任左衛大將軍,統領禁軍。”建國號為隋,建元開皇元年,立獨孤氏為皇后、楊勇為太子。其餘各王、大小官僚各有升賞,大赦天下。
與此同時,楊堅又於南郊設壇,遣使柴燎告天。楊堅登基儀式結束後,又率楊氏宗親赴宗廟拜祭。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沐浴在春光中的老百姓們,喜氣洋洋,奔走相告,他們期盼著新王朝催生新氣象,帶給萬民五穀豐登、百業興旺,期盼著生活安寧,永無戰禍;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楊堅心裡、眼裡,和臉上無不充滿著喜悅和亢奮,每一項活動都注入了極大的虔誠和真誠的嚮往。當他從王府從容地起步,到腳踏在皇宮的御磚上,當他跪拜在祖先的牌位前默念祈禱,與祖先們神交時,他感到從未有過的榮耀和慶幸,幾十年的忍辱負重,多少次的處心積慮,在這一刻全都升華成了那皇冠上的顆顆明珠。
登基大典是在熱烈、隆重、祥和的氣氛中進行的,但讓楊堅稍感美中不足的是蘇威的不辭而別。據說是回歸故里、隱居田園了。楊堅起初很是不解,但他很快從那份署名的勸進表中找到了答案。老將軍竇熾沒有簽名,他可是在平定尉遲迥的洛陽之役中立了大功的,楊堅恍然大悟。“氣節”,不錯,就是這東西在作祟。楊堅笑著對痛惜不已的熲說:“他會回來的!”大封功臣,人們納罕的是李德林的排位。他理應排在虞慶則之上,無論是能力才能。李德林有苦難言。
那是在楊堅與眾人商議如何發落北周宗室時,楊堅與李德林的意見幾乎形同水火,使楊堅十分光火。建議首先是虞慶則提出的。他認為:“北周宗室當斬草除根。不除,便存在復辟的危險,一些舊臣也可能反覆,遠嫁突厥的千金公主也會力勸突厥南下進兵,以圖復辟。只有把其宗室全部清除才可能斷絕這一切危險。”
虞慶則的話重重敲在了楊堅的疼處。危險不是來自遠方,豈容這種可能的後果的發生!殺人,這對於新王朝畢竟是一種不光彩的事,但如果和失去的利益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呢?楊堅對虞慶則的話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而李德林卻不以為然,強烈反對。
“自西晉末年匈奴劉淵建立第一個非漢族政權起,中原大地經幾百年的動亂,政治黑暗,道德淪落,人心離散,禮樂崩潰。王朝的更迭,必以殺伐開始,流血結束,厚德不行,人心惟危,以至於社會無有寧日,百姓水深火熱。新王朝當以建立儒家的思想為社會的德道文化標準,反諸王朝的做法,向天下百姓示仁示德,逐漸構築起道德倫理的千里長堤,這才是千秋大業的基礎。”楊堅聽罷,面露慍色,他很想數落一下這個不知變通的幸臣,但他忍下了。
“李愛卿果然見識不凡。儒家之學說,佛道之理念,都應成為我朝提倡和推崇的思想,我們就是要把幾百年來荒廢的精神家園繁榮興旺起來,這一點,大家要多多出謀劃策。
“但隋朝乍興,何為當務之急,一定要保持清醒頭腦。如今突厥騎兵在我邊境環列,侵我之心不死,隨時會興兵南下,陳朝擁有江南大好河山,也在覬覦我中原;國內治安也較為脆弱,經不起狂風巨浪。北周餘孽,躍躍欲試復辟之心何嘗停止?他們一日不除,大隋的百姓就一日得不到真正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