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楊堅確實懷疑綠珠的情感傾向,對南陳的人,他在行動上是謹慎的,雖說都給了他們一定的職務,提供其奉祿,以示優厚,但文帝知道,每一個亡國之民,從君主到子民,又何嘗能心安理得地滿足現狀?又心悅誠服地順從天意?今天的驪山圍獵,所召集的大都是南陳的遺老遺少,以探其真意。綠珠不敢再耽擱下去,既然抬出了“二聖”獨孤伽羅做擋箭牌都沒能阻止楊堅的心思,若再僵持下去,勢必引起楊堅的更大疑心,自己早已置生死度外,她擔心那遠在江南未歸的薛道衡。無論如何,感情的閘門是要關上了,要永久地關上了。
綠珠一雙纖細的手搭在楊堅的脖頸上,柔柔地說道:“賤妾能得到皇上的寵愛已是賤妾前身修佛的結果,賤妾惟恐現已天明,倘皇后等妾用膳而妾身不至,恐引起皇后的猜忌。畢竟皇后在後宮中是說一不二的二聖。”
文帝楊堅聽了,心中不免躊躇一陣,是的,後宮倘若沒有規矩那自然是不行的。可轉念一想,獨孤氏在後宮也太霸道,朕身為皇上,竟連要與哪個宮妃睡覺,也要告之於她,心中未免有些不平,都是朕幾十年來寵愛她的行為造成的,寵愛她,她就自恃甚高了。
他想起當初收下綠珠公主時,聽太子楊勇說,母后很不樂意。事實上也是,那天因為收了貴妃,皇后不就是沒有等他下朝就兀自回宮了嗎?當時,他的情緒可想而知,等他帶著情緒回宮想問個究竟時,二兒子楊廣卻立刻解釋,母后身體微恙,已帶著公主回宮安歇了。
當他帶著綻開的笑容回到寢宮時,立在流蘇帳前,伸手欲揭開寢帳;但聞獨孤氏鼾聲漸起,正遲疑想放手時,獨孤氏卻笑吟吟地揭開龍鳳帳,對楊堅說:“皇上日理萬機,終於想開了,我已見了,那南陳公主確實長得標誌,又賢明聰慧,皇上的眼光真的不錯。現在,是該冊立嬪妃的時候了,妾身一直在想,等四海一統了,大隋穩如磐石之時,皇上就可安心後宮養歇,也物色出三宮六院,那樣我這皇后才是名副其實的皇后。”一席話說得楊堅喜不自禁,連門口的紫葉也笑出聲來,皇后卻道:“小紫葉你可別笑早了,等那一天,皇上也就不寵你了。”說得紫葉臉上一陣煞白。想起來,如同昨日……
楊堅望著眼前絕色尤物,頗感為難。說實在的,他閒時和大臣聊天,幾乎人人都提到陳朝宮室中的女子如何誘人,如何放浪,可眼前所擁的這位怎麼就如此矜持呢?他變得有些面色嚴峻,顯得很掃興。
“貴妃,既然這樣,那就算了。”說完轉身欲走出十八廂房。
綠珠連忙輕聲地說:“皇上,皇上留步。”
楊堅佇立,問:“貴妃不是要和皇后用早膳嗎?”
綠珠答道:“賤妾不知皇上什麼時候出廷打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