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釐王說著,啪地一聲把一摞竹簡摔在兒子面前,“你瞧瞧上面都寫了些什麼,你可派人查一查這是哪些人所為?”太子增匆匆瀏覽一遍,略有所思道:“依兒臣所見,多半出自信陵君門客之手,說不定這些竹簡就是信陵君指使門客寫的呢。父王準備如何處理呢?”
“為父並不擔心信陵君將取我而代之,我擔心的是,為父已經年老,還能夠執掌王位幾天,一旦我死之後,由你來繼承王位,到那時,你何德何能威服信陵君呢?眾人呼聲一起,即使信陵君沒有取而代之的心意,你也無法收拾局面,我苦心經營的家業必然落到信陵君之手。”
太子增一聽父王分析得有道理,乾脆說道:“乾脆現在就幹掉信陵君,免得夜長夢多,只要信陵君一死,那些門客則是樹倒猢猻散,就不足慮了。”
安釐王連連搖頭,“你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如果能夠輕而易舉除去信陵君,我早就做了。信陵君在國內及諸侯中的威望超過你我,如果殺了他只怕會引起眾怒,那才是引火燒身不明智的做法呢。也許還沒有除去信陵君,你我父子就惹來亡國之禍。”
太子增一聽,大驚,“那如何是好呢?”
“如果能讓他主動提出辭請,然後順水推舟免去信陵君在朝中的一切大權,讓他整日在府中吃喝玩樂頤享天年。這樣做既不會激起眾憤,也不會引發內亂,一旦外敵入侵,還可以重新啟用。”安釐王說到這裡,又嘆息一聲說:
“信陵君之才國內沒有能出其右者,就是在諸侯之間也是寥寥無幾,人們把他列為四君子之首是有一定道理的。我魏國能有他來主持朝政實際上是魏國的福份,寡人也不想除去他,可他又是威脅王權的隱患,防患於未然是每一個當權者晝夜所思慮的事。”
安釐王看看太子增,“兒啊,你應當培養自己玩弄權謀的心術,凡事三思後行,能不動聲色地剷除敵手達到目的,將來才有可能在諸侯國之間立得住,保住祖宗的祭祀代代傳下去。”
太子增對父親的這幾句話並不贊成,心裡道:你只會教訓我,而你自己不也把魏國治理得一塌糊塗嗎?秦兵幾次入侵,失地又損兵,如不是信陵君合縱救援,只怕現在的梁已成為秦國的郡了。太子增為了不讓父親小瞧,也搜腸刮肚想主意,突然失聲笑道:“父王,兒臣想出一個讓信陵君主動辭請的妙計,不過,這還需要您的協助。”
太子增把自己的想法說出後,安釐王陡然變臉說:“這,這能行嗎?萬一不慎為父的命可就搭了進去。”
太子增笑道:“父王放心好了,讓兒臣親自策劃,保證不傷父王一根汗毛,還能達到父王的目的。”
安釐王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好讓兒子試一試。
夜已經很深了,只有報時的更鼓懶洋洋地響著,偶爾夾雜幾聲犬吠。大梁宮的值班內侍常規性地巡視一遍便走回值班房,就在他們剛剛離去,一個黑影從殿堂上面跳下來,躡手躡腳來到安釐王寢宮,輕輕用刀撬開門,側身擠了進去,抽刀狠命朝玉羅帳內砍去,只聽嚓一聲,刀砍在硬硬的床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