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隨即派人叫那個新上任的中書省都事來參見李善長。李善長一時有些糊裡糊塗的。可等那個“中書省都事”來到李善長的面前時,李善長才恍然大悟過來:這個新添的中書省都事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張昶。原來,朱元璋為張昶找了一個替死鬼,卻暗暗地把張昶留了下來。
李善長不禁感慨道:“大人這般求賢若渴,李某隻能佩服得五體投地。”
朱元璋“哈哈”一笑道:“李先生太誇獎我朱某了。我並不懂得什麼求賢若渴,但我知道,只要是有本事的人,我就一定要想方設法把他留在身邊。”
不管怎麼說吧,在元朝統治者的“幫助”下,朱元璋的北方威脅總算是解除了。按理說,朱元璋可以安安穩穩地去同那陳友諒開戰了。可就在這關口,朱元璋的“後院”卻突然起火,而且這火還一把接著一把地燃燒,差點把朱元璋燒得焦頭爛額。
朱元璋的“後院”突然起火,與北方形勢的發展變化密切相關。短短几年內,朱元璋在北方劉福通紅巾軍的庇護下,地盤日漸擴大,許多原來元廷的將領,搖身一變,都成了朱元璋的手下。朱元璋的“後院”起火,問題就出在這些元廷降將身上。在許許多多的元廷降將中,有不少人是真心歸順朱元璋的,比如朱元璋的水軍大將康茂才,對朱元璋可以說是忠心不二,也立下了很多赫赫戰功。但同時也有不少的降將,本無心歸順朱元璋,只是迫於朱元璋強大的軍事壓力,才假意向朱元璋投降。這些人,只要形勢一發生變化,他們就會蠢蠢欲動。而劉福通北方紅巾軍的潰敗,正好成了這些人蠢蠢欲動的契機。他們以為,劉福通敗了,朱元璋也就快要完了,於是他們就一個接著一個地露出了真實的面目,開始向朱元璋發難。
先是婺州的守將蔣英、劉震反叛,殺了朱元璋的心腹胡大海,繼而是處州的李賀又背叛了朱元璋,再下來又是衢州的夏毅也反了。這樣一來,徐達、常遇春二名大將不得不率軍到處救火,今天去奪回處州,明天又要去平叛衢州,最後雖然是殺了叛將,奪回了失城,但也費了不少時間,耽誤了剿殺窮寇陳友諒的最佳時機,給了陳友諒喘息、調整的時間。
徐達奪回洪都後,接到了朱元璋召他速回應天的指令。北方的軍事形勢又發生了重大的變化。元軍攻下了劉福通在山東的最後一個據點益都後,自己跟自己打了起來,這一打,元軍就沒有什麼餘力去攻打劉福通的“都城”安豐了。元軍雖然沒有什麼力量了,但元順帝卻還有力量把他的“聖旨”滿天飛。這一天,不知怎麼搞的,元順帝的“聖旨”就飛到了那個張士誠的手裡。元順帝在“聖旨”中命令張士誠速速派兵去攻打安豐。張士誠馬上就依“旨”而行,從各處調集兵馬,做著攻打安豐的準備。
張士誠這一回為什麼會這麼聽從元順帝的話?他雖然歸順了元廷,但那只是表面上的,實際上,他根本就不買元廷的帳,元順帝也休想隨意差遣他。過去都如此了,現在元軍自己跟自己打得焦頭爛額,張士誠就更沒有理由聽從元順帝的號令了。然而事實是,張士誠這一回真的調集了一支大軍共十萬人,派手下最得力的大將呂珍做統帥,去攻打劉福通盤踞的安豐城。
實際上,即使元順帝沒有發下那麼一道“聖旨”,張士誠也在做著去攻打安豐的準備。原因是,安豐城就像是一根魚刺卡在張士誠的喉嚨里,使得他連咽口唾沫都感到非常難受。
安豐城在江蘇的中部、高郵湖的北面,距離高郵湖不過一百多里。高郵湖一帶是張士誠的地盤,劉福通占了安豐,就等於是堵住了張士誠北進的通道。所以,打劉福通從汴梁退到安豐的那天起。張士誠就想派兵去攻打了,只是擔心去攻打安豐會引起與朱元璋的全面戰爭,張士誠才遲遲沒有行動。現在好了,朱元璋的降將一個跟著一個地發動叛亂,張士誠的膽子就大了起來。膽子大了,過去不敢做的事情自然也就敢做了。所以這才有了張士信領兵十萬南下進攻諸全州和呂珍領兵十萬北上去攻擊安豐的事。只不過,張士誠南攻諸全倉惶而歸,呂珍北攻安豐又會如何?真要說起來,張士誠的心裏面其實也是沒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