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這個女人!
等他回到母后身邊了,定要讓母后狠狠地罰她!
見他兩頰鼓鼓地瞪著自己,眼睛都有些紅了,薛嫿自覺她貌似有些逗過了頭,趕緊坐到他身邊拉著他手安撫他,「別哭別哭,姐姐錯了,跟你道歉好不好?」
「誰哭了?我從來不哭。」裴寂甩開她的手,背過身去,儼然一個鬧彆扭的小孩子。
薛嫿這個心啊,立時軟得一塌糊塗,「好好好,你沒哭,是姐姐看錯了。看,這是什麼?」
她拿出一盒蜜餞來,這是她之前在鎮上買的,本是買來給薛珺喝藥甜嘴的,結果順手收進空間忘記拿出來了,這會兒倒是正好拿來哄這失了憶的大孩子。
她拿了一顆遞到他嘴邊,「啊,張嘴,很甜的哦。」
裴寂哼了一聲,他在宮裡什麼吃食沒見過?這種看起來就粗糙的蜜餞根本就擺不到他面前來,就是連他身邊的宮人吃得都比這精緻。
但,許是她誘哄的語氣太甜膩,又或許是身為小孩子的饞蟲在作祟,他竟沒能抵抗住誘惑,張嘴將蜜餞吃了。
薛嫿自己也吃了一顆,出於職業病,每吃到一種新的吃食她都忍不住細細品嘗,分析,在腦子裡構想著它的製作過程。
然而在裴寂眼裡,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看她細細品嘗的樣子,美得眼睛都眯起來了,似乎從來沒吃過蜜餞的樣子,真是可憐。
「等回去了,我讓母后賞賜你一大車蜜餞,讓你吃個夠。」
既然都已經暴露身份了,他也就不再掩飾了。
母后?薛嫿挑了挑眉,這麼說來他還是皇后的兒子了,嫡子啊,居然淪落到身受重傷被人拋屍的下場?
「你暫時回不去了。」
「為何?」
她伸手就將他衣裳扒開了,裴寂反應過來羞憤交加,捂著胸口試圖捍衛自己的清白,「你!」
「你看看你自己身上有多少傷,你知道這些傷是怎麼來的嗎?」
裴寂這才明白她此舉是想讓他看自己身上的傷口,低頭看著胸口上縱橫交錯的傷痕,他震驚且茫然地搖搖頭。
薛嫿搭著他的肩膀,嚴肅且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這顯然是你的敵人傷的,你現在失去了記憶,回去了不是等於羊入虎口?還有,你打算怎麼回去?想讓我送你回去嗎?那是不可能的,我還要照顧家人,根本脫不開身。你就算要回去,也得等把傷養好了,恢復了記憶再說。」
當然,記憶能否恢復,還得看老天爺。
沒準他一輩子都恢復不了。
裴寂將她說的這番話消化完,沉默了,眉頭都耷拉了下來,看得人怪不落忍的。
薛嫿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別在這顧影自憐了,我帶你下山去,讓大夫給你看看。」
原本她是沒打算將人往家裡帶的,但是現在人都失憶了,只相當於一個四歲的孩子,她哪裡還能將他一個人丟在這裡?
既然帶著他,薛嫿自然就不能走捷徑了,只能牽著人老老實實下山。
下山的一路上,她叮囑了他不少事,比如見到別人儘量別說話,交給她來應付就行,免得他一不小心暴露了身份。
要知道他可是陰謀權斗中的失敗者,若是身份暴露引來他那些兄弟的再次刺殺,到時候非但他自己可能性命不保,她和整個薛家說不定都會受到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