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你母后?它怎麼知道你在這裡?能夠跑這麼遠將東西送過來,這小白狐肯定不簡單,說不準它已經成精了呢。」
薛嫿有意將小白狐往狐狸精的方向引導,好和自己的身份區別開來,以防裴寂聯想到自己身上,然而她沒想到的是,結果卻恰恰弄巧成拙。
裴寂聽得「成精」二字,心裡不由一動,將她的手抓過來,貼在臉上,一股清冽的幽香傳遞到鼻尖。
先前他在那小白狐身上也嗅到了同樣的氣味。
所以,他的嫿嫿,便是那隻小白狐麼?
她這幾天離開,就是去了京城,還找到了母后,幫他帶回了這些東西。
還有之前,她總是半夜三更跑出去,如果她是狐狸精的話,那她的行為也就能夠得到解釋了……
裴寂目光凝在薛嫿臉上。
薛嫿被他看得有些莫名,下意識移開了視線,「咳,既然你沒事的話,那我就回房了,你繼續睡吧,晚安。」
結果卻沒能走成,因為她的手被他抓在手裡,不放。
「阿康?」
「嫿嫿陪我好不好,我怕。」裴寂克制著內心涌動的情緒,裝作之前失憶的樣子,朝她撒著嬌。
薛嫿以為他先前做噩夢了,猶豫了下就答應了。
「好。」
不過在此之前,她先將散落在床上的一應衣物重新折迭好,收進柜子里。
等她走回床邊時,那封信已經被裴寂收起來了。
躺下來,薛嫿仍向之前睡在一起時那樣,輕輕拍撫著他的胸膛,「乖,睡吧。」
裴寂「嗯」了一聲,在黑暗裡側過臉看著她,一眨不眨。
以他的功力,黑暗並不影響他的視力,他可以將她的眼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待身邊傳來平緩輕微的呼吸聲,裴寂側過身,將她攬進懷裡。
嗅著她發間的清香,他這時才有心情梳理先前乍然恢復的龐大記憶。
八歲被立為太子,十三歲隨舅父出征,在北境征伐七年,二十歲回京,行加冠禮,然而就在那一天,他的人生發生了劇變。
想到之後發生的一切,他眼中現出一抹血色,透著狠戾和恨意。
懷中的人不適地動了動,裴寂驚覺過來,忙鬆了手上的力道,只虛虛攬著她。
幸好,有她在身邊,不然剛恢復記憶的他,不定會做出什麼事來。
然而現在,感受著她的體溫和重量,他只覺得內心空缺的一塊被填滿了,即便心中恨意咆哮,也依然能夠克制住自己。
他狠狠閉了閉眼,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幕血色的記憶。
行加冠禮那天,天朗氣清。
他的父皇在華蓋殿內對群臣道:「朕皇太子冠,命卿等持節行禮。」
作為太子,他的加冠禮可謂一個信號,是一種權力的過度,冠禮成,則他的太子之位會更加穩固。
先前父皇偏寵貴妃所出的二哥,一直拖著不肯為他舉行加冠禮,為此朝中還傳出許多謠言,說父皇有意廢掉他這個太子,改立二哥為太子。
這個謠言他也有所耳聞,甚至對此也有了心理準備,因為他深知父皇一直忌憚他背後的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