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考慮到福哥兒漸漸大了,以後肯定不能再跟父母擠一間屋子,所以他們打算將屋後的一塊地買下來,砌兩間新屋。
這幾天都在忙活這件事。
薛嫿到的時候,鄭家院子裡堆著不少建築材料,泥磚瓦片之類的。
她的到來,讓鄭家人又驚又喜,又有些不好意思,忙將她請進去,又是端茶又是上點心的。
「嫂子快別忙活了,我來就是想跟你們說一聲,我明天就要走了,走之前來看看福哥兒。」薛嫿對忙裡忙外的何氏道。
福哥兒對她很是親近,趴在她腿上,吃著她帶來的龍鬚糖。
胖胖的臉蛋兒上沾上了白白的糖屑,像是長了兩道白鬍鬚。
薛嫿雖然讓鄭家人不用忙活,但他們還是殺雞宰魚,整治了一桌豐盛的菜。
飯桌上,唯有懵懂的福哥兒最高興,大口吃著大人給他夾的菜。
大人們則或多或少都有些離別的傷感。
飯後,鄭玉奴對福哥兒道:「姑婆去送送趙公子。」
唯一能看到鄭玉奴的福哥兒,這幾天一直充當著她和其他人的傳聲筒,將她的話對太爺爺說了一遍。
鄭父擦了擦淚濕的眼角,有些無力地擺擺手:「去吧。」
薛嫿撐著一把黑傘,鄭玉奴站在傘下,兩人走了出去。
就在兩人即將跨過門檻時,鄭父忽然叫了一聲:「玉奴。」
鄭玉奴從傘下回過頭。
「沒事,你……去吧。」鄭父背過身抹眼睛。
鄭家其他人也都淚眼婆娑,唯有懵懂的福哥兒,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或者說即將發生什麼。
從鄭家出來,緩步走在綠蔭道旁,薛嫿道:「如今仇也報了,鄧磊下半生都不會好過,家人也見到了,往後他們的日子不會太差,但你似乎還心愿未了。」
若是心愿已了,不再有執念,鄭玉奴面前早就出現地府的接引之路了,不會現在還滯留在陽間。
鄭玉奴卻是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
薛嫿:「你不想去投胎?是怕自己這輩子罪業過重,下輩子投生為畜生嗎?」
鄭玉奴:「是也不是,到時候我都記不得這輩子的事了,下輩子投胎成什麼,又有什麼關係?而且下輩子的我,終究不是我了。
「我只是覺得,我還不想結束這輩子。我還活著的時候成天喝藥養病,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結果被害死,還連累了家人。成了鬼,倒是無拘無束,只是一直被仇恨所控制,沒有一天心裡是快活的。現在我就想好好再看看這人世間的景致,不至於到頭來什麼都不剩。」
薛嫿忽然道:「其實有個法子,可以不用去轉世投胎。」
「什麼?」
「成為鬼修,當實力強到一定程度,不光能在陽間自由行走,就是重新獲得實體都有可能,只是,一旦轉為鬼修,若是哪一日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沒有再轉世投胎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