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母眼眶濕潤,撫著她的背,在她心裡,何嘗不是將薛嫿當成親生的呢?
「對了,除了這顆蛋,你小時候穿的那身衣裳娘還留著,我去找出來。」
她起身去箱子裡翻找出了一隻水紅色的布包,走回來將布包解開,一層層打開,裡頭出現了一套非常可愛精緻的小衣裳。
小小的肚兜,小小的褲子,肚兜是紅色的,非常正的紅色,像天邊的晚霞一般,上面沒有一絲紋路和一個線頭,渾若天成。
褲子則是白色的。
兩件小衣裳料子都非同尋常,不同於市面上任何一種布料,輕柔如雲,光滑似水,卻一點也不涼,反而溫溫的,摸著很舒服。
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了,兩件小衣裳顏色一絲未褪,也沒有一點異味,仔細嗅聞,似乎還能嗅到一股極淡的香味。
像是浸染到了每一根絲線裡頭。
看著兩件小衣裳,薛母就不由露出了懷念的溫柔笑容,「那會兒你看著才四五個月大,白白胖胖的別提多漂亮可愛了,跟年畫上的童子似的,你爹抱著你整天都捨不得撒手。
「因為你來歷不同尋常,我和你爹也沒有去報官,想著或許你的父母親人有一天會找過來,但一直沒人來,我和你爹就商量,索性將你當做親生的養著了,對外只說你是我們親生的。」
薛母握緊薛嫿的手,「嫿兒,這件事娘本來沒想著告訴你,因為你在我們心裡,就和親生的無異,只是聽了你說的那些事後,娘意識到,你到底還是和常人不同的。
「你突然覺醒了宿慧,說不定就和你的身世有關。再加上你已經大了,娘覺得你有知道自己真正身世的權利。」
薛嫿之前對薛母的坦白,便是將穿越替換成了宿慧覺醒,宿慧這個詞,還是她從靈雲寺的藏書閣里看來的,有的人生而記得自己上輩子的事,說得神叨一點,是上輩子投胎時沒喝孟婆湯,但在佛教里,有一個專門的名詞來解釋這種事。
——那便是覺醒了宿慧。
薛嫿將布包收起來,身世雖然對她造成了一些衝擊,但她連穿越這種事都經歷了,再得知一個離奇的身世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所以她很平淡地就接受了。
而且暫時也沒有去探尋自己身世的想法。
她現在比較關注的反而是另一件事,「娘,你那個繼妹叫什麼啊?」
薛母有些奇怪,不過還是告訴她了:「她閨名楊蓮。」
薛嫿點點頭,記在心裡,「娘,當初她那樣害你,你不想報復回去嗎?」
薛母釋然一笑,「哪裡能不想?一開始我得知真相時,心裡不是不恨的,就算跟著你爹到了這裡來,也還是時時做噩夢,夢見自己掉下懸崖,被匪徒追趕,被醉醺醺的男人差點欺侮……
「不過後來就慢慢好了,我有你爹,有你們,日子再平安喜樂不過,何必還揪著往事不放跟自己過不去?若不是這次說起你的身世,我早就把以往的那些人和事都忘了。」
「嗯,那些污糟的人和事,的確是不應該放在心上,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薛嫿心裡卻是打定主意,以後定要找機會給娘親報仇,讓那個叫楊蓮的女人罪有應得。
母女倆又偎在一起說了會兒體己話,薛嫿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結果一進去就對上了裴寂那張哀怨委屈的臉。
「嫿嫿,我等了你半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