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荒唐!一隻白毛畜生而已,什麼祥瑞,不過是無知愚民以訛傳訛的誇大說辭罷了,你身為太子,連這種無稽之談都信?真是枉為國之儲君!」
又一頂大帽子扣了下來。
裴寂直視太后,目光森然,「到底是無稽之談,還是確有其事,太后娘娘看著便是。」
太后被他看得心頭一凜,心頭怒恨至極,這個孽畜,竟是完全不把她這個祖母放在眼裡了!竟敢公然與她頂嘴!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兩人針鋒相對時,其餘人都怕殃及池魚,默默低頭躲在一邊,一聲不出。
裴寂越過太后,抱著白狐進了內殿。
看著裴寂的背影,裴恆眼中划過一抹詭譎暗影。
裴寂來了又如何?皇帝中的可是他千方百計從藥王谷弄來的千絲毒,這毒根本沒有解藥,一旦服下,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無計可施!
裴寂居然妄想靠著一隻所謂祥瑞的白狐救活皇帝?痴人說夢!
皇帝今日必死無疑!
他已經事先偽造好了兩份遺詔,兩份遺詔內容一樣,但是下一任皇帝的人選卻是不同,一份上面寫的是順王裴豫,一份寫的是他自己的名字。
給裴豫偽造遺詔,他是想為裴豫做嫁衣助他上位嗎?當然不是。
裴恆之所以這麼做,是預防著裴寂從昏迷中醒來,他一旦醒了,必然不會任由皇位落到裴豫頭上,到時候兩人一個身為長子,手握遺詔,名正言順,一個是身為嫡子的太子,手握權柄,也算是旗鼓相當,必然會斗得你死我活。
如此,他就只需要坐山觀虎鬥就行了,必要的時候可以添一把火,讓他們的鬥爭變得更加激烈,等到裴寂和裴豫兩個鷸蚌相爭,兩敗俱傷之際,就是他漁翁得利之時了。
沒了裴寂和裴豫這兩個強悍的對手,剩下的老五不足為懼,其餘還未成年的一干皇子更是不成氣候,到時候,皇位可不就唾手可得了?
若是裴寂沒來,那就更好了,到時正好將下毒弒君的罪名安在裴寂頭上,而他作為新君,便可以為父皇報仇的名義,將裴寂的黨羽勢力一舉剿滅。
等他坐穩了皇位,再將其餘有威脅的皇子逐個剷除,到那時,整個天下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哈哈哈!
想到暢快之處,裴恆實在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便以袖遮面,裝作沉痛哀切的模樣。
內室中沉澱著一股濃郁的藥味,以及油膩的香味,再加上窗戶緊閉,薛嫿一進去,險些沒被熏死。
她給裴寂傳音,「快,讓人把窗戶打開。」
裴寂當即吩咐下去,不過氣味沒那麼快散乾淨,他將手放到她鼻子前,虛虛罩住她的臉,將難聞的氣味阻隔在外。
薛嫿聞著他手心裡乾淨清冽的氣息,感覺舒服多了。
裴寂抱著薛嫿來到床邊,薛嫿看到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皇帝,和先前太后壽宴上意氣風發的模樣相比,現在的皇帝簡直老了二十歲不止,身上暮氣很重,完全就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看到他這副模樣,裴寂心裡沒有絲毫波動。
早在皇帝聯合房星在他行冠禮那一日招來雷霆劈他,給他安上失德的惡名,在皇帝對忠心耿耿的霍家趕盡殺絕,軟禁母后任由宮裡的那些女人欺侮她時,他們之間的父子情分就已然斷絕。
他之所以沒殺他,不過是需要他還坐在皇帝這個位置上而已。現在救他,亦是因為這一點。
他不需要皇帝好好的,只需要他還活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