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太有三個兒子,其中劉老二在讀書上還算有點天分,考中了童生,娶的是秀才家的女兒,生下了兩個兒子。
如此一來,劉老二成了整個老劉家最被寄予厚望的人。
劉老三,人比較機靈,早早地就奔進了城裡,成了城中大酒樓的小二,每個月都能拿到一筆工錢,娶的是城中一戶木匠家的女兒,就此在城中落了戶。
兩人生了一個女兒,平時並不在村里住,只逢年過節回來一趟。
而劉老大呢,性格老實,只會默不吭聲地做事,一心侍奉二老,家裡的十幾畝田地都是他在操持。
然而種地一年辛苦到頭,也落不到幾個錢。
再加上劉老大只有兩個女兒,因此最孝順的他,反倒成了最被父母嫌棄的那一個。
劉老大的媳婦張氏,因著連生兩個女兒,身子虧了,七八年後才又懷上一個,結果生下來的又是個丫頭片子,自此,在這個家裡愈發沒有地位。
而劉老大是個孝順的,老娘磋磨媳婦和兩個女兒時,他也不會為娘仨出頭。
如今,大丫長到了十五歲,雖然皮膚黑了些,但模樣頗為俊俏,在整個劉家莊都是數得著的。
劉老太便給她挑了一戶人家,那戶人家是個什麼情況呢?是個死了三任老婆的屠夫,年紀足以做大丫的爹。
那人還喜歡酗酒,喝醉了就在家裡打老婆,前頭三任老婆都是被他給打死的。
某一次屠夫到劉家莊來收肉豬,看見了大丫,便留心上了,打聽了情況後就讓媒婆來替他說媒,他願意出二十兩銀子的聘禮。
許多莊戶人家一年到頭省吃儉用也存不下一兩銀子,這二十兩銀子著實是一筆巨款,劉老太一聽就動心了,壓根兒不在意屠夫的情況。
兩下里很快就商定了婚事,定下婚期。
而直到婚期前一天,劉老太才突然在飯桌上宣布了這個消息。
大丫知道後,整個人都懵了,奶這是要將她賣給那屠夫啊!
她自然不肯,張氏也罕見地站出來,為女兒說話,奈何母女三個在這個家裡勢單力孤,就連身為父親的劉老大都沒說什麼,其他人就更不會為大丫著想了。
況且,那可是二十兩銀子啊!
這些年為了供劉老二讀書,老劉家根本沒存下來什麼家底,日子過得緊巴巴的,當然,緊的只有大房,二房過得可要滋潤多了,三房遠在城裡,逢年過節回來一趟,那就跟大爺似的。
大房一年到頭都被當做牛馬使喚,但卻根本沒換來家人的感激與尊重,反而覺得他們沒用。
大丫看著一群眼裡只有錢而完全不顧她死活的家人,心冷透了,轉身就想往外跑,結果在劉老太的一聲命令下,劉老大將大丫給抓了回來,關進了柴房裡。
在劉老太面前,劉老大是個孝順得近乎愚孝的好兒子,在兩個弟弟面前,是任勞任怨的好大哥,然而在妻子和女兒面前,他卻不算個好丈夫,好父親。
一開始,他對妻子當然也是有感情的,只是自從張氏連著生了兩個女兒,劉老太整日價在他面前罵張氏是個不下蛋的母雞,念叨張氏絕了他的後,走出去被同村的人拿生不出兒子調侃……他對張氏的那份感情,很快就被消磨殆盡了,甚至對她以及兩個女兒生出了怨。
怨妻子為什麼沒給他生出個兒子,怨兩個女兒為何是丫頭片子,而不是帶把兒的。
怨著怨著,他對妻子以及兩個女兒的境遇就熟視無睹了,甚至成了磋磨妻女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