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琨陡然想明白了一切,可惜已經晚了,他已經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他劇烈咳嗽了一陣,每咳一下,都有一汪血從嘴裡湧出。
咳到第七下時,他眼裡的光散了,氣息斷絕,魂魄離體。
牛頭馬面前來拘魂,看著蕭琨被帶走,薛嫿心裡道:第一個。
宮裡,景桓帝得知消息時,震怒,抬手抓起面前御案上的鎮紙狠狠砸了出去,鎮紙砸得粉碎,但這遠遠無法平息他的怒火,以及,內心深處隱藏的恐懼。
是的,恐懼。
坐在這個位置上,他太清楚民心的重要性了,一旦上位者失了民心,就很可能會被推翻!
通敵賣國的事雖然是蕭琨做下的,但他是皇子,是蕭氏子孫,皇室乃至他這個皇帝,都會連帶著被百姓遷怒!
景桓帝負手在御書房內轉了幾圈,驀地想到了一點,那就是蕭琨的懺悔,只是他在自說自話而已,他沒有給出任何實質性的證據,最關鍵的是,邊境與金國的那場交戰,大獲全勝的是大熹!而非金國!
所以,蕭琨通敵賣國是站不住腳的,儘管這確實是事實,但他必須得將這件事打成莫須有才行!
於是,接下來另一股聲音出現了。
「嗐,凌王都瘋了,他說的話哪兒能信?要是他真通敵賣國了,上次咱們跟韃子的那場仗,還能打贏?」
「凌王怕是想當皇帝想瘋了,在那兒發癔症呢。」
諸如此類的,反正就是將蕭琨之前的懺悔定性為發瘋,說的話不可信。
反正人都已經死了,還不是想怎麼給他洗就怎麼洗?
大眾都是盲從的,再加上對皇室的天然敬畏,蕭琨法場懺悔一事所帶來的影響,漸漸就消弭了。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皇帝出-台的高壓政策,誰若是再敢散布謠言,就地處決。
不少人在私下談論時被突然冒出來的巡衛給殺了。
在血淋淋的教訓面前,百姓們噤若寒蟬,再也不敢議論了。
薛嫿也沒想著要一次性就將皇帝拉下來,這一次能在百姓心中種下懷疑的種子,就已經達成目的了。
遲早,這懷疑的種子會長成參天大樹,到那時,就是景桓帝完蛋的時候了。
蕭琨死了,雖然死得很不體面,身上還擔著疑似通敵賣國的罪名,但這罪名到底沒有落實,所以死後,他還是獲得了尊榮,靈堂也布置得十分莊重。
不少人前來祭拜。
薛嫿隱身在一旁,看著故作哀傷的景桓帝,忽然冒出了一個主意。
她手指一動,靈堂內忽然狂風大作,火盆里的紙錢被吹得盤旋而起,柱子上垂下的白紗獵獵作響。
眾人大驚,紛紛抓住東西穩住身形。
驀地,風停了,一道虛幻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
蕭琨!
看到他的一剎那,眾人大驚失色,忙不迭往外跑,然而各處門窗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般,砰的一聲自動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