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力,小二,攤販,買主,幫工……
男人,女人,老嫗,幼童,瘦狗……
宮外。
這是宮外啊!
她沒想到,這一趟,他竟然帶她出了宮。
蕭定曄等了半晌,方擲出了一張畫:「這畫是怎麼回事?」
她戀戀不捨收回目光,瞧見她的大作,再抬頭一看他的面色,得意的一抬眉:「是我阿哥,你見過他了?」
還敢拿閻羅王來誑他?!他一把拉將她扯到近前,惡狠狠道:「這世間有鬼沒鬼,本王分的清。」
是嗎?貓兒心中一陣冷笑。
她不做一絲掙扎,只用手指夾起落在她裙裾上的畫,迎著窗外投射進來的光線,極快的在他眼前一晃。
獠牙鬼影如閃電般出現。
他倏地鬆了手,極快往後一縮。
她「哈」的一聲嘲諷,將畫收進衣襟,再不同他說一句話。
他穩了穩心神,忍著怒意,追問道:「這畫究竟有何古怪?」
沉默。
「那畫中鬼,果真是閻羅王?」
沉默。
馬車裡磨牙聲一下又一下,清晰入耳。隨之,有人陰慘慘道:「本王極少教人道理,你聽好了……」
他緩緩向她傾過身子,一字一句道:「若有人忍讓了你一回又一回,自是已做好了殺你的準備。比如,本王。」
外間日頭從窗戶照進來,打在他半邊臉上。他一半在明,一半在暗,雖輪廓如輕雲出岫,可神情卻仿似地府判官。
她緊了緊手中法器,一瞬不瞬的盯著他,一字一句回他:
「殿下怕是沒有聽過一句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我日日都是個死,又何懼多活一日、少活一日。
待我下了地府,我阿哥自會為我選個好人家,投個好胎,反而比現下活著強。」
他目光如利劍一把刺向她,一把捏住她下頜,緩緩道:「本王也告訴你另外一種活法。生、不、如、死。青樓的姐兒被綁在榻上,一日接二三十回客,求死不能。這種活法,你可喜歡?」
貓兒一把舉起銅錘:「你敢?」
他冷笑一聲:「本王堂堂皇子,罰一個刺客,何來的不敢?!」
車輪繼續滾滾。
外間傳來一陣鈴鐺聲,蕭定曄心知離兵部尚書李家已不遠,這才壓低了聲音交代:
「李家小姐昏死多日,幾回都險些見了閻羅王。你此行的任務便是,將她從你阿哥手裡搶過來。你若配合,本王自然讓你好活。」
她見他的神情一瞬間由惡轉淡,便也不欲同他硬碰硬,探問道:
「若鎮不住魂,怎麼辦?須知鎮魂也要講緣法。奴婢同皇后娘娘有緣,未必同那李小姐也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