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連明珠也未露面,只從門縫裡塞出張紙。
蕭定曄忙忙接了,借著前面正殿投過來的燭光一瞅。
兩行,十個字。
我是為自己。
你自作多情。
他坐在前廳椅上眯著眼睛想了半晌,將王五喚進來:「你再將那夜之事前後說來,一個字不能漏。」
王五將貓兒出手前後之事又細細講過一遍,到了最後方道:「我等將胡主子與莫愁屍身調換過,急著趕馬車便走……」
知道最近蕭定曄正為此事憋了一肚子火,嘗試為貓兒開解:
「胡主子出手前曾說好,只探消息。
後來之所以貿然向泰王下手,胡主子卻說,她若不動手,泰王接著就要向她下手。
奴才雖不知在亂葬崗里,胡主子同泰王之間究竟說了何事,然泰王定是說了些打打殺殺的計劃,胡主子才拼著一死要先下手為強。」
蕭定曄聽過,低頭再看看手中紙上的十個字,不由嘆了口氣,喃喃道:「你可是不信我能護好你,甘願自己冒險出手?」
王五離去,過了不多時,又拿進來一個木盒,恭恭敬敬遞上去。
蕭定曄接過木盒,打開蓋子,裡間是一隻只有小指腹大小的白玉貓兒,雕刻的虎頭虎腦,憨態可人。
他回頭往寢殿望去,寢殿的門縫裡一點亮光都不漏,沒有絲毫要讓他進去過夜的模樣。
他揮手屏退王五,對著木盒裡的白玉小貓喃喃自語:「你們當貓的,是不是脾氣都這麼大?」
寢殿耳房裡,貓兒沐浴過,見明珠已將寢殿重新燃起燈燭,立刻悄聲道:「他走了?」
明珠忙給了她一個安心眼神。
她放下心來,坐去妝檯前,對著銅鏡一下又一下梳著烏壓壓的濕發。
暗沉銅鏡中,映照出一位瘦削女子。
沒了妝容加持,連日來的缺覺,在她面上留下深刻烙印。
那一對烏青眼,極像挨了旁人的老拳。
明珠將今日所得的物件規整好,見貓兒坐在桌案前開始打瞌睡,上前低聲道:「主子,熬了幾日了,你放過殿下吧。」
貓兒睜了眼,愣愣想了一想,喃喃道:「怎麼是我沒放過他?我時時都是放過他的。」
明珠旁觀者清,嘆氣道:「若主子日後有了娃兒……」
她話還沒說完,貓兒已斷然否認:「不可能!」
明珠只得道:「奴婢就是打個比方。若主子日後有了娃兒,娃兒原本說好只是出去街面上玩耍,可真正卻是往懸崖邊上去了一趟。主子得知,會如何想?」
貓兒立刻吆牙切齒道:「姑奶奶不打死他個小崽子。」
明珠一笑:「同樣的道理,主子出去往鬼門關走了一趟,殿下如何想?殿下沒有打死主子,只是想讓主子好好反省。主子反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