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未喊痛,眉頭卻不由一蹙。
她不禁「哼」上一聲,低叱道:「活該!」
雖然嘴硬,卻又用巾帕浸了水,沿著他的腳腕一點一點擦拭下去。
他立刻擋開她手:「我……不需你為我做這些……」
她極凶的瞪他一眼:「你若不發揚禮讓精神,我也不至於為你洗腳。你知道請姑奶奶洗雙腳,要花多少銀兩嗎?」
她不等他回話,便伸出一個巴掌:「五千兩!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為他洗過腳,擦拭乾水,尋出餘下的藥膏厚厚塗抹過,方柔聲道:「日後你在外,總要將腳保護好。腳好,小命就在。」
他聽到此處,腦中開始抽痛,只點點頭,重新穿上羅襪、套上新鞋,刻意在她面前走一走,含笑道:「極合腳。」
她便滿足道:「等過上幾日,你上路時,該有近二十雙鞋。」
春日白日漸長,她不忍浪費餘下的時間,立刻走街串巷,拉著他四處找活干。小鞭子揮動著,讓村里婦人們將此前應承下的布鞋做起來。
到了晚間,全村做鞋做的最好的少女「布鞋西施」出面,將貓兒安排在她家。
蕭定曄和村裡的老郎中略略能說上話,便去郎中的院裡借宿。
如此忙碌了五六日,蕭定曄使出了全身力氣,學會了一身的農活。
再不是此前那位不知「搓板」為何物的廢物皇子。
現下莫說搓板,什麼是籬,什麼是耙,馬、驢、騾外形上的區別在何處,如何讓犁地的牛走直線……堂堂五皇子成了整個村最靚的農夫!
時已晌午,遠處炊煙四起,農人們結束了當日勞作,拖著籬、扛著耙、牽著牛走出各家田地,準備用飯歇息。
蕭定曄同農人們一同走到村頭,瞧見村頭樹下,貓兒腰間繫著圍裙,正如平日一般等他歸。
身畔的農夫低聲打趣:「那姑娘將你當眼珠子一般稀罕,到底是你大姑,還是你心上人?我瞧著倒更像你的小媳婦兒。」
蕭定曄聞言,面上不由露出笑意,半晌方否認道:「是我姑姑。」
那農人便點點頭,向樹下的貓兒努努下巴,同他道:「快去吧,你大姑等的著急。」
他便快步出了人群,行到她面前,微微垂首望著她:「今日手可好?有沒有被熱油燙傷?」
她便舉起手,將手背給他瞧:「就昨兒一回,再沒有了。我可是靠手吃飯的手藝人,哪裡敢日日讓它受委屈。」
他見她手背上燙出的泡果然已經消下去,便道:「老郎中的藥,果然效用極好。這鄉間村落,未曾想也有杏林高人。」
兩人慢慢踱步,進了村里。
近幾日,兩人吃的是百家飯。
為哪家人幹活,便由哪家管飯。
貓兒會早早去那家幫襯,洗洗衣裳,洗菜揀菜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