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抽痛,卻抬頭嘻嘻笑道:「郎中也極好的,我病了吃藥不用花銀子。」
晚風裡,她鬢邊髮絲隨風飄在面上,引得她面上發癢,頻頻眨眼。
他想抬手幫她理順髮絲,更想將她抱在懷中。
然而他什麼都不能做。
他若觸碰到她,他便再沒有勇氣同她說再見。
他只點點頭,想要說她盡說傻話,人怎麼能盼著多吃藥。
然而他喉間梗的一個字都說不出口,最終只將她送去借宿的人家門口,同她道:「明日我接你去郎中家安置,便得……」便得動身上路。
她點點頭,向他咧開一個笑,抬頭看著天色,讚嘆道:「月亮好大啊!」
他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漆黑天幕上,極其吝嗇的掛著一彎月牙,仿佛今兒他幫著農戶除草的鐮刀一般。
他點點頭,啞聲道:「的確很大……」
她便轉身推開院門,極快閃身進去。
他看著院門在他面前掩住,聽著門後傳來劃住門栓的聲音,然後各處歸於寂靜。
他心上的姑娘躲在門背後,靜靜釋放她的傷心。
他默默站了半晌,終於當先轉身離去。
他聽見院門重新打開的聲音,過了許久,聽見那門又重新被掩上。
他腦中有些抽痛。
……
夜已二更。
布鞋西施姑娘,還在油燈下勤勞的納鞋底。
貓兒從身上搜出二兩碎銀,想了想,又搜出一兩,放在炕沿上:「這幾日住在你家,多有叨擾。」
小西施瞧見一堆碎銀,立刻驚了一跳,支支吾吾道:「幾雙布鞋,哪裡需要這麼多?」
慌忙轉頭去往破櫃裡翻出一疊黑布:「還有兩雙鞋底,我今夜加緊,還能再做兩雙鞋面出來。」
貓兒不做推辭,只躺在炕上,默默想著未來。
她轉個身問向小西施:「老郎中是怎樣的人?可信嗎?」
小西施極快的縫了兩針,方道:「他脾氣怪,是個醫痴,眼裡只有藥材和病人,看不見尋常之人呢。」
又道:「阿姐可是尋好了寄居處?為何不住在我家?我倆有個伴。」
貓兒不好說蕭定曄瞧不上她家的財力,只道:
「小外甥回去家中趕了馬車來接我,前後要兩個月。我正好跟著老郎中學一手診脈的手藝,日後自家人有個頭疼腦熱,不用出去花銀子。」
小西施聽聞,笑道:「阿姐果然是個攢銀子的好手。」便再不搭話,低頭認真縫布鞋。
燈光昏暗,貓兒想著心事迷迷糊糊睡去,做了整晚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