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在她絕食的當天夜裡,出現在她窗外。
她其實根本不用絕食,她躲在客棧里十來日,擔驚受怕沒吃多少東西,幾乎瘦回了她在廢殿時的體型。
尖嘴猴腮麻杆腿。
王三站在窗外,瞧著閉眼平躺在床上的姑娘,輕輕嘆了口氣,道:「雲嵐,你這般鬧騰,到底是因為你同我的親事,還是因為聖女的身份?」
她緩緩睜眼,斜眼瞟他一眼,冷冷道:「你拘著我,你就等著五寶回來血洗你滿門。」
他抬腳進了屋,坐去椅上,低聲道:「鳳翼族諸頭人只知你失了蹤,他們暫且還不知我尋見了你。」
她再睨他一眼,續道:「你並不是尋見了我,你是騙了我。你裝成五寶的模樣,騙我現身。」
他靜坐半晌,方道:「王兄弟現下還未現身,也無消息送回。他是否還活著,還是兩說。」
她倏地坐直身子,目光中立刻浮上恨意,急喘幾聲,方吆著後槽牙道:「活著艱難,死卻容易。若他真的已死,我大不了跟著他去。」
王三心中猛的一抽,半晌方道:「你對他的情意,就那般深?深到要和他同死的地步?那我呢?我同你既有親事,又對你有情,我呢?」
她冷冷道:「你拘禁我,還想我對你有何好感?你可知什麼對我最重要?是自由,世界萬物於我,都沒有自由重要。你取走我最在意之物,卻奢望我對你生情,不可能!」
他捂住心口急喘幾聲,方道:「我拘你是為了你好,諸頭人的眼線還在城裡四處尋你。」
她聞言,不由狐疑望著他:「你誑我?」
他搖頭道:「我不敢誑你。你為何要逃開,可否告訴我實情?」
她靜默半晌,低聲道:「你先告訴我,五寶可還活著?你是地頭蛇,我不信你沒有消息來源。」
他心裡重重嘆了口氣,低聲道:
「五百死士,其中有一百專程傳遞消息。有事時傳信,無事時不傳。
這一百人有特殊構成和消息傳遞方式,絕不會全死。
到現下,我未收到過一回音信,便是代表,並未發生大事,王五寶沒有死。
他到現下還未回來,該是臨時發現了什麼端倪,轉去處理,是以耽擱了腳程。」
貓兒將信將疑。
然而現下已經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地步,她縱然不信,卻也再無旁的法子。
她從床上坐起,道:「我此前曾說過,聖女毒發已死,並未騙你。我曾死過數回……」
她將她在廢殿如何撞柱而死、如何掉進金水河淹死、如何被泰王鞭打致死、七傷散毒發時如何疼痛而死、伴駕去皇陵時如何被鳳翼族族人割腕致死、在宮變時如何七竅流血而死一一道來。
那些過往的每一幕,都是痛苦。
每一次回憶,就像在重新經歷一回。
如大井一般的皇宮,在她離宮後的兩年,她還偶爾在噩夢中窺見它。
待她從噩夢中驚醒,總要竄出房門,看看外間到底是民間,還是皇宮。
她訴說完過去的一切,抬頭定定望著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