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滯,足足怔忪了好幾息,全身的烈火無聲的熄滅。
他頹然鬆開她,無力癱倒在一邊。
他想要的,不是一餉貪歡。
不是要她用這種方法,撫慰一回他內心的不安。
他希望她能和他一起快樂。
他抓著衣裳下了車廂,匆匆道:「你歇著,我守夜……」一把掩住車廂門,抵在了門板上。
天上的星子齊齊眨眼,仿佛在說:「傻蛋,你兩個都是傻蛋。」
五更時分,馬車已重新駛上路。
貓兒坐在車廂里,借著外界的點點亮光,重新數起了銀票。
只有手握銀子時,內心才是安穩的,是自己的,是能掌控的。
多少銀票,她前一日就已數的清楚,現下又重新來一回。
裝著銀票的荷包繡制的精細,頗有深意。
其上繡著一對鳥兒。
不是鴛鴦。
而是鳳凰。
金銀絲線交織,便是晦暗光線下,也顯得十分醒目。
她掏出銀票,一張張數過,再抖一抖荷包,將裡面的碎銀抖出來。
有些不對。
她捧著碎銀湊在窗邊再數一回,立刻發現了其中的異常。
有一顆不是碎銀。
是象牙印章,混在銀子堆里,也跟著發散著微微螢光。
這印章她幾乎不用去看,就知道上面雕刻著什麼字。
文翰寶印。
文翰是王三的字。
這是王三一直扣著不願交給假聖女的第六枚印章。
因為這枚印章,她險些在墳洞裡丟了小命,不得已才自爆了聖女的身份。
這枚印章後面所代表的,是巨量的金銀,以及王三數年所收集的鳳翼族部分勢力與泰王勾結的證據。
印章自從被他塞給她,她便藏在府衙臨近那座客棧的端頭客房裡。
臨走前三天,她曾去客棧退房,並取出印章交還給了王三。
誰知,王三竟又塞進荷包,轉贈給了她。
她幾乎下意識就要透過小窗呼喚蕭定曄。
那念頭起來的瞬間,又被她壓了下去。
他駕著王三提供的馬車,吃著王三準備的吃食,車廂裡帶著和王三有親事的姑娘……王三儼然已代替了柳太醫在蕭定曄心中的位置,成了新晉仇恨對象。
她此時若告訴他,王三將重要印章送給了她,蕭定曄只怕又要抱著腦袋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