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趴在樹樁上,耳中聽得樹葉颯颯作響,一時生了心安,沉沉睡了過去。
輕揚笛聲在此時響起。
對岸懸崖石廊一頭,緩緩降下一座吊橋。吊橋上緩緩行來一位衣闕翩翩的清雅文士。
文士腳步輕緩,笛聲不停,曲如母親呢喃,撫慰人的心靈。
待行到密林邊上,他毫無聲息的走近二人,見眼前男女已陷入沉睡,唇角一勾,笛聲陡變。
初始笛聲歡快,仿佛小兒女初見的含羞帶臊和躍躍欲試。
旋律幾經重複折返,又生出些幽怨。
短暫幽怨後,又是一陣歡快。
隨著笛音飄揚,吊橋上下來幾個推著銅鐘的下人。
下人們在近處擺放好銅鐘,便前去昏睡二人所趴伏的樹樁上,擺好接血器皿。
待下人離手,又站去幾丈之外的銅鐘邊上。
笛聲又陡的一變,一陣高亢,一陣幽幽,一陣如千軍萬馬奔騰,一陣如小兒女的低吟……
伴隨笛音,蕭定曄做了個夢。
夢裡黃沙漫天,千軍萬馬在前。
血腥氣充斥周遭,兩岸懸崖相夾的奔騰河水已是赤紅。
他此時已頭戴皇冠,手中還持著一枚玉璽。
這玉璽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全天下只有一人能動用那玉璽。
一旁有侍從上前稟告:「皇上,龍椅已備好,有情皇上登基。」
他抬首望去,但見遠處金光四溢,一座金鑄龍椅威武矗立在紅毯之上。
他父皇和母后在龍椅邊上向他揮手,面上神情十分慈愛:「父皇母后知道,你是最適合的繼位之人。天下在你手中,我等才安心。」
他一時心中澎湃,覺得過往數年的隱忍、爭取沒有白費,那些吃過的苦沒有白苦。
他目光盯著那龍椅,手往邊上一伸,雄心萬丈道:「阿狸,隨我一同前去。」
掌中多了一個柔弱無骨的細膩小手。
手上無繭,皮膚光潔沒有疤痕。
是陌生的手。
和他一路而來的姑娘,多次受傷,不停歇的吃苦,她的手不是這樣。
蕭定曄驚詫轉首,眼前的女子有些眼熟,他卻不識得。
女子嬌媚一笑,盈盈道:「臣妾陪伴皇上登基。」
他心下大驚,一把丟開女子的手,轉頭四顧:「阿狸?阿狸在何處?」
旁人皆向他投來莫名目光。
女子委屈道:「皇上,臣妾便是阿黎,是你的阿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