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夫先寫下聖女的尺寸,我好交給錦繡門快快織布和裁剪,此後還要交給飛針門去刺繡。十一月初一的吉日,只余短短五日,時間實在緊急。」
他便蹙著眉在紙上寫下一組數,問道:「從此處到溫泉山,需要多久?」
烏蘭寨主道:「若是普通馬,得要兩日。若是像聖女的那匹老黑,也要大半日。」
他立刻道:「……成親前,我想見她。」
他不想逼迫她,他想確定她的心意。
烏蘭寨主笑道:「成親前新郎新娘不可見面,這在鳳翼族或是中原,規矩都是一樣。聖夫便是再想念聖女,到了此時也該忍一忍。」
他不能忍,他想見她。
他想在她成為他的妻之前,見她一面。
站在一旁的詭道門門主又「不慎」的開始放水:「珍獸門裡,不是還有一匹白馬……」
晌午時分,一匹白駒額上多了一個血手印,田間地頭多了一個飛馳的身影。
那身影一路堅定向前,從不曾停下半分,在三更時分,一人一馬終於到了溫泉山的山腳。
溫泉山的莊子建在了半山腰。
風塵僕僕的青年將馬停放在路邊,沿著山道一路而上。
如果幸運的話,這條路三日後他還會重走一遍。
如若不幸,那個他深愛的女子還是不能說服自己嫁給他……
他一路拾階而上,遇見一座莊子,一躍而上,鑽進了頂頭的一棵樹上。
站在這棵樹上,他能看到小樓的頂層的一間房裡,憧憧燭火將一道倩影投射在窗紙上。
時已三更,一輪皓月十分顯眼。
皓月邊上,站著一顆長庚星。
從人間往天幕看,那顆長庚星仿佛離月亮極近,近的再往二者之間搭兩三顆芝麻粒兒,就是一座橋。
孤獨站在月宮數千年的嫦娥,就能通過這座芝麻橋,站去長庚星上。
然而只有長庚星和月亮自己知道,對方是多麼的遙不可及。
蕭定曄站在樹梢上整理著心緒。
他見了她,該問什麼。
十一月初一我要娶你,你可願意?
我此生只有你一個,你可相信?
狗兒會有的,便是沒有,也不是大事……
此時天上忽的飄來一朵雲,撒下幾滴雨水,噼里啪啦打在樹上,像在在催促他快行動。
他提氣一躍,順著牆頭直直翻上了廊廡,站在她的門外,將將要探手去推門,身側窗欞卻吱呀一聲被推開。
他倏地有些莫名心虛,後背緊緊貼著門,不敢被她發現。
站在窗前的姑娘身穿中衣,原本已到了入睡的時候,卻站在窗前看雨。
她站在窗前極久,迎著潮濕晚風,聽著打在檐上的沙沙雨聲,極低聲的嘆了口氣。
那嘆氣聲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緒,有迷惘,有無奈。
躲在門邊的青年,原本想要見她的堅定心緒,立時被那聲沉重嘆息摧毀。
他不敢面對她。
他不敢去問,十一月初一我要娶你,你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