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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時的殷家內宅十分寂靜,諸人皆在歇晌,連下人走路也放輕了腳步,謹防驚吵著主子。
蕭定曄與殷人離分開,回房打算歇晌時,將將推開門,便被貓兒攔在了門口。
貓兒背上已背好了包袱皮,將餘下一個往他懷裡一塞,便要推著他往門外去:「走,我們離開江寧。」
他抬頭望著貓兒,見她神情頗有些忐忑,不似要同他說笑,忙忙問道:「發生了何事?早間你還在正院同殷夫人說笑,後來便不見了蹤影,可是你們起了嫌隙,她惹了我媳婦兒?」
貓兒搖搖頭,一時半會不知該如何同他解釋。
她自穿越而來,獨自活在大晏,便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
她遇上的人,幾乎絕大多數都是要利用她,要殺她,要占她便宜。
幾乎沒有人能令她一開始就相信。
便連蕭定曄,她都是防備了許久。
雖然這防備說起來可笑的很,她防備了短短兩三個月,一不小心喜歡上了他。但即便後來喜歡了他,也很長時間沒有放下對他的抗拒。
「信任」二字對她來說,太難了。
她穿越來的初期,她曾日日渴求上蒼,能給她送一個同伴過來,能讓她同那人抱團取暖,分擔心事。
現下她幾乎近九成確定,殷夫人就是她原本想求的同類人。
她也近九成能確定,因為「假睫毛」三字,殷夫人敏感的懷疑上了她的來歷。
然而她經歷過那麼多的生死,她後來學到了一件事:在她的身上,至親之人,往往是最想要取她性命之人。
她同殷夫人相交不過短短几日,交情沒有深到能讓她了解殷夫人的為人。
她不能冒險。
她不能等著殷夫人帶著人上前,指著她道:「姓胡的是個異類,燒死她!」
蕭定曄望著她的神情,帶著她坐去椅上,蹙眉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她的內心輾轉反側,面上已焦躁難耐。
這樣的神情他不是沒見過。
當時在宮裡,她發現她有了身孕之時,她便是這般的神情。
焦躁難耐,後悔不已。
他的心突的一跳,一下又一下,緊緊盯著她的面頰,細細打量著她。
他記得她上回有孕時的初期,氣色其實不算好。
現下她卻唇紅齒白,面如桃花。
在殷家的這十來日,吃好喝好憂慮少,她顯見的水嫩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