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咬牙,繼續道:「屬下記得,此前至少兩回的,需要小王子出示信物之時,小王子都放棄了的。小王子如果真有信物的,為何不能拿出來的,讓大家都看看,也好打消疑慮的?」
貓兒一勾唇,用譏誚的目光望著他:「上回二管家尋本王要信物的,你可記得本王當時說的什麼?」
他低聲道:「當時小王子說,二管家不配看的。」
貓兒緩緩抬眸望著他:「所以,你覺著你現在當了大管家的,就配看本王之物的?」
他忙忙搖頭,心中一團亂麻。
若說小王子是假冒,他半分看不出來她為何假冒。
既不為坎坦招禍的,又重用他們一眾兄弟的,還為下人們出氣、鞭打老王爺等舊主子。
府上沒有花用的銀子時,也是這位小王子拿出銀票來應急。
若說這幾日有出格的地方,就是利用兄弟們殺了此前的二管家。
然而,縱然一個人原本是同二管家有仇,可偽裝成一個王子來殺一個管家,完完全全是用力過度,根本沒有必要。
可若說眼前的少年人沒有蹊蹺,卻又不是。
譬如他自出現,就沒說過幾句坎坦語。
他自出現,就沒亮出過身份證明。
一句複雜的坎坦語已經涌到了克塔努的舌尖上,在對上她的視線時,不知為何又咽了下去,卻也不知還能說什麼,只默默站在貓兒眼前。
慌亂在貓兒心中上涌。
她極快的往遠處望去,沒有彩霞的影子。那個實誠的婦人只怕還拿著鏟子,正在一下又一下的挖著地,想從兩棵青柏樹的周遭,挖出一個不起眼的罈子來。
貓兒深吸一口氣,語氣變的柔和。
她問道:「你的傷,可塗了藥的?那都是你與眾兄弟們為了護著本王而受的傷,本王心中有愧疚的。」
克塔努心中不由一陣激盪,想起了貓兒數次給過他的承諾。
你信本王的,本王就信你的。
你想過平順的生活,本王應承你的。
他的目光低垂,落在自己的衣衫上。
這是他升任大掌柜之後的衣裳,衣料光滑,在日光下暗光熠熠,是他此前從未穿過的衣裳。
他自小是這府上小主子的下人,然而那位小主子,幾乎沒有哪一日不虐待他。
他的身上遍布經年的疤痕。
昨日在府衙,他解了衣裳,將身上的傷亮出來作為遇襲的呈堂證供時,這位小王子看見他身上的舊傷疤,曾目露怒火,咬牙切齒問他:「是你此前的主子,打你的?」
他這一生,只跟過兩個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