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跑了?又溜了?蕭定曄腳下一個踉蹌,正要轉出去追,卻不知向何處追。
他迴轉身問道:「你可知,她去了何處?」
丫頭搖搖頭:「夫人進屋拿了衣裳便出了院門,奴婢並不敢多問。可她身畔有彩霞姐姐相伴,應該還在府里……」
她的話還未說完,蕭定曄已撩開帘子疾步而出。
……
時已二更,府外偶爾還傳來陣陣鞭炮聲。
彩霞提著氣死風燈照著亮,陪在殷夫人身畔,將過去幾日的事情悄聲講給她聽。
殷夫人聽罷,唏噓過方道:「按說男子愛喝醋,於夫妻關係也算是一種調劑,可斷斷沒有鬧騰到如斯田地的道理。我瞧著這胡姑娘,竟是有些心灰意冷……」
她扭頭問道:「那個坎坦人,可真的如人中龍鳳?」
彩霞撇撇嘴,下了定論:「看上去像個呆頭鵝,處處趕不上王公子。只是曾將胡姑娘偽裝的『小王子』當做主子時,處處護著,極為忠心……」
殷夫人眉頭一皺:「就這一點小事?王公子就吃醋到此般境地?」果然是個千年老醋罈子啊!
她搖搖頭,真正的為胡貓兒擔憂。
尋常縱然漢子愛吃醋,可畢竟身份不高,殺傷力有限。
可皇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自小形成的觀念便是「你們理應順著老子,否則老子不開心,你可能要掉腦袋」。在這樣的身份下,他若是吃了大醋,怕是有的折騰。
在世人眼中,一個女子,且還是個已婚女子,若特別關心夫君之外的男子,自然是有些說不過去。
可這世上,最能理解貓兒的,怕只有殷夫人一人。
男女之間的相處,怎樣算是個合適的度?不同的時代有不同的解讀。
譬如她就知道,有些朝代,女子衣著清涼,顯露風光無限。男子上街可是過足了眼癮,女子的夫君並不覺著如何,甚至還會引以為豪。
而有些朝代,女子莫說衣著清涼,即便是包的嚴嚴實實,也不能上街。若被外男瞧了,夫君便覺著被戴了綠帽子。
而她和貓兒的上一世,女子不再囿於相夫教子。要實現更多的自我價值,便要在各行各業同男子競爭、合作、互助。
現下,貓兒想對一個男子伸出援手,且那人還對她有過救命之情,在殷夫人看來,一點問題沒有。此事只關乎道義,不關乎性別。
然而殷夫人在這世上也活了這麼久,知道大晏的女子,有個「以身相許」來報恩的思維定勢。
譬如,有男子救了女子家的人,女子便以身相許吧。
再譬如,有男子替女子出了埋葬雙親的銀子,女子便以身相許吧。
她聽過最離譜的一件事是,男子替女子家中追回來一口逃出豬圈的大豬,女子也以身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