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兒按照彩霞指點的地址一路尋來,但見一片空地上站了上百人,各種小打小鬧的買賣都有。雖不見的熱鬧到哪裡去,卻也並不蕭條。
她在此處甚至買到了從軍營里流出來的騎馬護具,也未瞧見偷賣官服布料的人。
她當然不是真的為官服而來。
她是為假調令而來。
然而她尋見了能偽造畫像的匠人,只試探性的提了一句「要造戶籍簿」的話,匠人便退居三舍,多少銀子都不接活。
匠人苦著臉道:「戶籍簿上要印章,造假印章在江寧可是大罪,不死也殘,姑娘切莫害我等。」
戶籍簿上有印章,調令上不但有印章,印章還是殷大人的官印,比戶籍紙更難行。
貓兒不死心的打聽:「何處能造戶籍簿?」
匠人:「江寧管制嚴,十成十不行。姑娘若不嫌遠,可往旁的州府去看看。管制鬆散的州府,才有人敢壯著膽子接活。」
……
街面上大雪紛紛,才清掃過的積雪又鋪了厚厚一層,老黑行的極慢,到了最後,乾脆停在了路畔。
貓兒夾了夾馬腹,見徹底趕不動它,只好從馬背上下來,望著它低叱道:「我竟不知,你是如此有態度的一匹馬。」
老黑打了個響鼻,扭了扭馬頭。
她順著老黑的目光往後望去,便瞧見了一個小雪人。
這雪人自然不是真的雪人,也並未真的被雪裹嚴實。
小姑娘的總角髮髻和單薄的衣衫上雖沾滿了雪花,可一張凍得發紫的臉露在外面,面上帶著些倔強的神情。
貓兒已經忘了這張臉,可對這神情有些似曾相識。
她微微迷了眼:「是你?」
是她醉酒那夜,曾在半途遇上的一個賣簪花的小姑娘。因為那小姑娘,她得知了蕭定曄上青樓的事。
小姑娘緊緊抿著唇,一步步上前,停在了一丈之外,便不再說話。
貓兒狐疑的望著她,若不是看她年紀太小,貓兒幾乎要懷疑她是蕭定曄派來的盯梢。
她問道:「我一直用面巾遮著臉,你如何認出的我?」
小姑娘忖了忖,指了指大黑:「我沒有認出阿姐,我認出的是它。」
她這樣一說話,貓兒才聽出她冷的厲害,語聲不停歇的打著顫。
貓兒輕嘆口氣,道:「你可是又想跟著我?你走吧,我不能帶著你。」
小姑娘垂首不語,半晌顫顫晃晃將手伸進衣襟里,兩手合著個東西,走到她面前,將手伸給她看。
是幾顆碎銀,合在一起約莫有一兩。
小姑娘踮起腳尖將碎銀往馬鞍里一放,轉身便跑。
貓兒大喊一聲:「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