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些官員的作風,又帶動著府衙四周的經濟力度。
譬如江寧的殷大人自己有錢,用不著貪墨,治下嚴厲,整個府衙都清廉。在江寧府衙四周乾乾淨淨,什麼文玩、字畫、酒樓、當鋪,沒有這些行賄、貪腐、變現的場所。
而她和蕭定曄逃亡時途徑的廣泉府,府衙四周聲色犬馬,早已暴露了官場上的真相。
貓兒尋到府衙時,騎著馬在府衙四周兜了一圈,瞧見四周的當鋪、文玩鋪子、酒樓林立,心下有了數。
她將馬停到了一間當鋪門前,花了十兩銀子,從夥計口中敲出了黑市所在。
文州的黑市因官府管制鬆散,開市規矩比江寧少的多,白日全天經營,夜裡若有人願意,也能進去支個攤。
官府知道此情況,衙役們定期去收幾個美其名曰的「監管費」,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與旁處其他地方一樣,文州黑市占據了偏僻地帶的一大塊荒廢地,卻遠遠比旁處的黑市更加繁華,也更加危險。
三教九流,無所不有。
貓兒將將下了馬,就有數人圍上來,有人是向她兜售贓物,更有人一眼便看中了她的馬。
「不賣馬。」她立刻道。
老黑已噴著響鼻撂起了蹶子。
人群嘆息著散開,貓兒轉頭望著老黑:「我留你在路邊,你敢不敢?」
老黑立刻往她身邊挨了幾挨。
她抬眼望去,見不遠處平地上遠遠延伸開的黑市上,小攤與小攤之間離的不算近,也有個別不放心愛駒之人,將馬牽在身邊,在小攤之間穿行。
她便轉頭叮囑老黑:「此處人都不是善茬,你我都收起脾氣,老實些。」牽著老黑緩緩進了平地。
文州黑市果然比江寧黑市物資豐富。
除了各種常見的買賣、匠人在此等著賺銀子,還有賣整個窗戶、門板,不知從哪家屋裡拆了下來。
貓兒大略瞧過,便開始搜尋字畫匠人。
黑市上的字畫匠人不算少,各個一手持原畫,一手持贗品,通過原畫與贗品的對比,顯示自己手藝不凡。
貓兒雖精通上妝,可觸類旁通,在人臉上作畫和在畫紙上作畫,也有相似之處。
說起來,她上一世從七八歲上起,也曾學過一段時間的素描。原本有些靈性,極受老師的青睞,可誰知後來不知怎地,卻從理想主義轉去了實用主義,走上了學上妝的路。
過了這麼年,隔了兩世,她的畫技也就只剩下個誆騙人眼睛的三維立體圖,旁的都還給了老師。只是不會畫畫,不會賞畫,可分辨個「賣家圖」和「買家圖」,她還是比常人眼尖一些。
她從幾個匠人的贗品畫上一一看過去,最後停在了一個五旬漢子跟前,問道:「什麼圖畫都能畫?」
漢子點頭:「天上的鳥,水裡的魚,無一不精。」
來黑市的買主和賣主彼此是什麼貨色,心知肚明,用不著繞彎子。
貓兒徑直繞了個彎子:「假戶籍紙能不能造?」
漢子點頭:「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