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目光轉向三四桌之外的那一對女眷,但見矮一些的還在轉頭四顧,見人就繼續問大晏人的事,不過幾息間,便將周圍四座的主顧嚇的逃出了酒樓,轉瞬間,大堂里便空了一片。
而另一個成年的坎坦婦人卻微微垂首不言,夏衣單薄,露出纖細瑩白的頸子。
因覆著巾子,看不出面上神情,他無端端的卻從那婦人的身體姿態中瞧出了巨大的傷痛。
他的目光落在那婦人身上,心中卻想著如何繼續探話,那年輕婦人卻忽的坐直了身子,做出憤憤然的模樣,用坎坦語叱道:
「你們這些男人,都是懦夫。我們坎坦發生了這般大的事情,你們多說一句都想要逃避。懦夫,軟蛋!」
她正高聲罵著,酒樓的夥計急忙忙上前,凶神惡煞的將婦人衣領撕扯,拖著她一邊往門口去,一邊罵道:「你這婦人端地可惡,可是想害的酒樓沒有生意可做?」
蕭定曄不由從桌上拿起一根竹筷,掰下筷子頭,便要對著那夥計彈出去。
這時卻聽夥計倏地「哎喲」一聲,丟開婦人,用巾子捂住了手。
原來是那婦人從袖中摸出了一根金簪,毫不留情就往夥計手上扎去,夥計吃痛放開婦人一瞬,又想尋東西打那婦人。
蕭定曄瞬間彈出了手上的筷子頭。
夥計又「哎喲」一聲跪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翠玉趁機幾腳揣上去,罵道:「軟蛋,只敢欺負女子!」扶著貓兒出了酒樓。
大堂里經了方才的折騰,徹底安靜了下來,酒樓主顧們隨意再坐了坐,便各自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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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已二更,坎坦東邊的民居周遭已安靜下來。
一處院落的房中,一位坎坦探子恭敬站在蕭定曄身前,低聲道:
「屬下自發現三皇子的身影,便立刻向殿下送出了信鴿。後來蟄伏的這幾個月,三皇子不見了身影,不知去了何處。」
蕭定曄思忖半晌,又問道:「聽聞坎坦也丟失了許多娃兒,此事又是何人所為?」
探子低聲道:「有人說與皇宮有關,屬下曾想法子進過宮,然而並未發現任何端倪。」
他頓了頓,又道:「還有一件事,也有些可疑。此前逢年過節,坎坦國主都會現身。一個月前曬經節,國主竟未現身,只有皇后一人出現。」
蕭定曄暫且從此事上看不出端倪。一國的君主雖說事關重大,可依然是凡人。有個頭疼腦熱誤了要事的,也是有的。
他追問道:「坎坦皇宮裡,最近半年,可突然冒出了受國主重視的官員?」
探子搖搖頭,回道:「並沒有,此前國主偏愛哪些人,便繼續偏愛,近半年並未有新寵出現。」
此時外間響起兩聲梆子聲,蕭定曄站去窗邊遙望。
皓月明亮,天上撒著芝麻一般的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