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且他們推著囚車,孩童身矮,定然不能過大河。這一處已遠離源頭,卻隱藏著許多支河,河淺水少,將將能打濕鞋子卻又不至於解除衣衫。」
妙妙點點頭,道:「將軍所言有理,且河道濕潤,凡是有車轍,必然會留印跡,我等仔細留心,定然會有所獲。」
霍頓見她一介婦人,雖初次見面時她面色憔悴,然到了這個時候卻極鎮定,並沒有歇斯底里的無狀,心下生了些欽佩,便問道:「吳夫人家中丟失了幾個孩兒?」
妙妙啞聲道:「兩個。他們二人是雙生子,最可愛不過……」
霍頓將軍便能理解一個大晏婦人為何能千里迢迢追來坎坦。
他自己不見了一個孩子,已著急的很,這位吳夫人一下子丟失了兩個,真真是要了命。
他對她在欽佩下又多了兩分同情,此時低聲解釋:「本官此番出來為了掩人耳目,並未帶多人。這其間有些因由,不好多言,然本官的愛子之心,並不比夫人少,還請夫人見諒。」
妙妙此時已恢復了冷靜的神情,她點點頭道:「大人身在官場,唯恐歹人拿嫡女的性命做要挾,令大人行不齒之事,也是人之常情。」
霍頓將軍見她一語就戳穿他的心思,心中更是驚奇。只覺她的言談舉止,皆不似尋常百姓,原本對她一介平民還有些輕視、以為她是想仗著他的力量來尋娃兒,現下倒將輕視之心收的乾淨,有何事也願意同她相商。
眾人不敢點火把,沿著小徑慢慢前行,漸漸的能聽聞前方傳來淙淙溪流,仿佛孩童的低聲囈語,撫慰著所有人的心。
眾人頓時耐心十足的弓著腰身,借著發麻的天色,細細查看著這濕潤地面,企圖尋出車轍。
待尋過半個時辰,遠處已現出一片魚肚白,行在前方的翠玉忽然道:「快看,這是什麼?」
她彎腰撿起個東西便轉身往妙妙身畔跑來,急切道:「阿姐,鞋子,小娃兒的鞋子。」
妙妙忙忙接了過來,一眼就認出這隻女孩的繡鞋,正正是她白日曾從一個女孩的腳上親手解下來的一隻。
那鞋面早已骯髒不堪,可上面繡著的一隻小小彩蝶卻給妙妙留下了深刻印象。
她將繡鞋遞給霍頓將軍:「這是令嬡的繡鞋,你看看。」
她的語氣十分篤定,可霍頓將軍面上卻露出遲疑之色。
作為一個不如何稱職的父親,他實在是不如何知道自家小女丟失前穿的什麼鞋。
妙妙不由冷冷道:
「聽聞令嬡是嫡女,可在家中所受的重視顯然不夠。
這般聰慧的孩子,不過才六七歲,蓬頭垢面,衣衫髒的不像樣。周圍所有娃兒都在哭泣,只有她鎮定的在想著自救。
這樣的娃兒,一千一萬個人里也出不了一個,可惜將軍卻並未當一回事。」
霍頓不由心中慚愧,再不發一言,又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