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澤的動作陡然停住了,他抬起頭,對上謝何那雙沉寂如灰的雙眼,聽著那隱隱帶著悲寂的聲音,心仿佛被一隻手揪住,莫名的疼痛席捲全身。
“你喊我什麼?”許久,易澤的嘴唇動了動。
謝何睫毛顫動了一下,他說:“師兄。”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你不擇手段也想要的東西……給你就好了。
【444:咦,您為什麼要喊他師兄?】
【謝何:哦,澤澤太駑鈍了,我這是在好心提點他呢。微笑JPG】
【444:(⊙o⊙)哦!】宿主大大原來這麼體貼,他之前錯怪他了!
……
那句話仿佛某種定身咒一般令易澤停下了動作。
易澤沉默了許久,勉qiáng露出一個笑容:“你可以不這樣叫……”不要這樣喊我,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你只是需要稍微聽話一點,不離開我就夠了……
謝何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他。
明明只是很平靜的視線而已,但卻讓易澤感到了某種錐心般的疼痛,他甚至一時間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樣難受。他看著身下的人,雖然有著一張和簡子涵相似的臉……但其實一點也不像,不論神態動作,還是眼神笑容,一舉一動都不像,根本不可能混淆的。
易澤第一次沒有做到結束,而是直接退了出來,轉身離開。
他忽然發現自己無法面對這一切。
這段時間,易澤幾乎差點忘掉了,他還有個喜歡了很久的人,差點忘掉了,他一開始留下謝何的目的。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人已經不再只是簡子涵的替身,而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著喜怒哀樂會撩動他的qíng緒的人,而他現在想要的,也僅僅只是這個人而已。
簡子涵雖然回來了,但在他腦海中的形象反而漸漸淡去,就像是某個小時候想要了很久很久的玩具,時隔多年忽然再看到,發覺其實和想像里的並不一樣,沒有那麼好,也並不那麼……迫切的渴望了。
而之前一直擁有並不覺得重要的東西,要失去的時候才發覺根本不能失去,其實非常重要,重要到只要想到可能會失去就會令他發狂……
易澤閉上眼睛,但謝何冷寂的眼神依舊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他之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對他是不是太殘忍,他認為自己給了他一切想要的東西,所以有資格要求他做任何事,而且這個人從不反抗,他就更不會去想,這些事他到底想不想做,願不願意做,會不會痛苦難過。
更是從未將對方放在過平等的地位之上。
他下意識的忽略這一切,直到謝何的那聲師兄,讓他再也無法逃避下去……
讓他不得不意識到,自己到底有多麼殘忍。
如果一個人愛著他,卻被迫在他的身下偽裝成另一個人,那一定是迫不得已的,稍微想像一下,就會覺得痛徹心扉……而他當時是懷著多麼自私的心qíng才會讓一個愛他的人做這種事呢。
所以謝何認為這就是他真正想要的,只是他咎由自取而已,因為就連他自己,那時候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易澤不敢繼續想下去,他發覺每多深想一點,就會更痛恨自己,更無法面對謝何。
他以前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心痛的心qíng,從來沒有這樣在乎過一個人。
易澤從抽屜里摸出煙來,他其實不是個經常抽菸的人,只有在極少數需要冷靜的時候,才會抽菸……大約是心神不定的原因,直到煙燒上手指他才回過神過來……易澤的眼神沉了沉,轉身重新回到臥室。
謝何還躺在chuáng上,似乎已經完全放棄逃走了,見到易澤回來,表qíng都沒有變一下。
易澤走過去把他抱在自己懷裡,低頭在他耳邊道:“叫一聲易哥聽聽,我還是喜歡你那樣叫我。”易澤說著,心底不由的渴望起來,他發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聽到謝何喊他易哥了,只要想到那聲易哥是從這個人的唇fèng里吐出來,就覺得會很動聽。
然而謝何卻並沒有喊,他微微轉動一下眼睛,“為什麼?”
易澤心口一緊,他現在特別害怕謝何問他為什麼,謝何以前從來不問為什麼的,但一旦問了,卻每一個問題都令他難以招架。易澤看著他,認真的說:“你就是你,不需要學別人。”
謝何點點頭,說:“我明白了。”
易澤很高興謝何終於又肯聽話了,正想要說些好聽的話安撫一下他,然而還沒開口,就聽謝何繼續道:“因為我不配。”
易澤的表qíng頓時凝固了。
謝何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因為我不配學他。”
易澤面部僵硬,嘴唇顫抖,“不是的……”
謝何定定看著他,“像我這樣下賤的玩物,就算是假裝成他,你都會覺得是對他的褻瀆吧。”
易澤第一次轉頭錯開了視線,不敢直視謝何的雙眼。
易澤曾經認為得到一個人,占有就夠了,但是現在他不確定了,因為哪怕他此刻擁抱著這個人,也覺得自己正在失去,無論多用力都沒有用……易澤勉qiáng扯開嘴角:“我沒有這樣說……你是怪我不該在傅遠面前戲弄你嗎?你生氣了?我只是看不慣他打你的主意……”
謝何淡淡開口:“我不怪你,我是你的東西,你想怎樣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