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當我背著美聯圖片傳真機到一樓新聞中心傳照片時,都引了一大堆外國同行圍觀,這使我很難堪,根本不敢把那些臭照片裝上機器,生怕給中國人丟臉。澳大利亞NewsLimited攝影記者Raystrange笑稱我用的是上個世紀的機器,他問我為什麼不用美聯底片傳真機APLeafax呢?
這裡的美聯、路透、法新、共同、時事、讀賣新聞一色的用美聯底片傳真機APLeafax。我在巴格達就曾向共同社攝影記者大河源利男借用過這種機器。其體積只有一台電動打字機大小,在東京賣一萬五千美元。可用英文打說明,傳一張黑白照片(亦可用彩底)只需6分半鐘,而圖片傳真機傳一張照片則需10分鐘。據東京新聞攝影記者吉岡逸夫講,尼康公司正在試造一種比美聯APLeafax更小巧的機器,估計打完仗時會投放市場。
美聯社攝影記者多米尼克說過:“讓一個攝影師拍兩種以上膠捲簡直不可思議。”英國自由攝影師尼爾·錢德勒說:“只拍彩色負片再好不過。第一,可以專心致志。第二,既可傳真,又可給畫報提供。第三,快,省事。一小時快衝店四處可見,而D—76顯影液在一些地方早已絕跡。可以這麼說,凡是有電話機的地方全有快衝店。”
日本攝影記者村田說:“紅色中國也應該給你裝備這種機器。”不想,這話惹惱了站在一旁的希爾頓飯店安保人員YOS#Y:“什麼紅色中國,只有一個中國。中國一個,懂嗎?”
言歸正傳,一連幾夜,喬、村田和我都站在陽台上迎著地中海的寒風,仰望夜空,靜候“飛毛腿”的光臨。由於白天跑新聞,晚上眼睛都睜不開,可在強烈的競爭心理驅使下,誰都不肯認輸。村田說最好的辦法是我和喬支好相機打開B門,他用菸頭給我們劃一個“愛國者”撞擊“飛毛腿”,我們仨個一塊領普立茲獎。氣得喬大罵薩達姆不配合。
等到2月8日午夜,村田和喬終於熬不住了,回到各自的房間去睡覺。可我堅信今夜“飛毛腿”必定光臨,因為今天碰巧是穆斯林主麻日,猶太教安息日,巴格達的六三革命節聯在了一起。為此,我還與村田打了賭,可連響兩回警報,卻一無所有。
大約凌晨兩點三十分,我第三次被悽厲的警報聲吵醒。我將頭鑽到枕頭底下,認為這次還是“狼來了”,電話鈴又響起來,聽筒中一個男人用英語命令我閉燈、關水迅速隱蔽。我摸黑爬上陽台,特拉維夫全城仍是燈光燦爛。我返回房內拉上落地式大窗簾,這樣可以避免炸碎的玻璃橫飛,我抄起萊卡戴上鋼盔重新返回陽台上。
城市中的燈光一片一片的熄滅,正北方一條火龍騰空而起,直衝夜空,待升到一定高度突然消失。幾秒鐘後,再度出現。繼而傳來兩聲沉悶的巨響。樓板跟著一抖,“飛毛腿”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