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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五日,我們迎著灰霧中冉冉升起的太陽向伊拉克東北部的蘇萊曼尼亞奔馳。基爾庫克的藍天、綠草、小河在我們身旁掠過。石油工人居住的點點英國式小屋,獨門獨戶,內帶花園,溫暖恬靜。豐富的石油資源、底格里斯河和幼發拉底河兩條大河橫穿大沙漠中的這片沃土,孕育了悠久的巴比倫文明。

隨車隊入山,這裡的景色頗似耶路撒冷。路旁班用帳篷連綿不斷,與公路平行的高壓電線全被炸毀。公路上全是軍車、行人全是軍人。一個至少由五十輛軍車組成的車隊,正在路旁休息。車門上的軍徽被黃泥塗抹遮蓋住,偶有剝落,則露出紅三角上的黃色降落傘標誌,這支戴紅色貝蕾帽的部隊,顯然是共和國衛隊的一個傘兵師。

沿途的士兵正搭乘各種交通工具向前推進,四十噸貨櫃拖車上擠了上百名士兵,從齊肩高的車幫向外探著腦袋,象竹簍里的一群鵝。這些士兵還穿著橄欖綠的冬裝,戴著大風鏡和毛線風帽,令人想起阿拉曼的隆美爾。沒有風鏡的士兵用阿拉伯大圍巾裹住頭,僅露雙眼,渾身上下全是黃土。車身上捆縛了許多白塑料桶,裝的是備用汽油和水。一些擠在軍車頂上的士兵為防止打盹摔下來,用帳篷繩將自己身體捆綁在車頂上。

二十幾輛軍車組成的小型車隊四處可見,蘭德羅娃吉普上平架著12·7毫米高射機槍,車上的士兵肩扛火箭榴彈發射器,頭戴蘇式鋼盔。路邊向陽的山坡上,T—72坦克的滑膛炮塔上晾曬著軍毯,士兵躺在草綠色的帆布炮衣上打盹。加榴炮陣地旁是蘇制40管車載火箭炮。空中有編隊飛行的四架米—24雌鹿武裝直升機,沿公路呼嘯而過,右側是一個簡易前進機場,一架法制SA—3小羚羊直升機正在降落,吹得黃沙蔽日。

行至蘇萊曼尼亞市阿德納斯廣場,“全陪”命令下車照相。我驚喜若狂。此處的軍車與難民擠作一處,亂成一團。我連車門都打不開。80—200鏡頭偏又停止工作,光圈環怎麼也擰不動。

由山里逃出來的難民目光呆滯,疲憊不堪,肩扛各種破爛行李,一個小孩竟懷抱一隻老鷹。突然身旁響了幾槍,可不見有人倒下。我和B#C的吉姆雙手一撐,爬上一堵矮牆,這時槍聲不斷,人群大亂,可就是看不明白。回到北京才知道,“新聞聯播”還播了我站在軍車上的一個鏡頭,媽媽因為沒看清楚,直等到“晚間新聞”又看了一遍。

在阿德納斯廣場被擊毀的薩達姆像下,一個至少有一米九高的共和國衛隊上校柱著拐杖指揮士兵往前走。在他旁邊有一個懷抱嬰兒的小丫頭,還沒有我的腿高,瑟瑟發抖著。我把攝影背心裡能吃的東西全掏給了她。

在通往Choarta的立交橋下,T—72主戰坦克和裝甲車封鎖了橋面,逃難的人似潮湧,軍隊猶如防波堤。士兵們仔細檢查每個人的身份證後方許通過。空中的SA—3小羚羊直升機用庫爾德語大喊:“一切安全,馬上回自己家去。”

我和吉姆爬上立交橋頂,從這裡俯瞰前進的軍隊和逃難的難民相對而行,似滾滾蟻群。我不由得想起《悲慘世界》中的一段話:“士兵和市民的屍體並排靜臥,因為他們同屬於人民。”

我身旁就是一輛T—72坦克,巨大的滑膛炮直指進山的路口,我身上的“人民中國新華社”引起士兵的好奇,我乾脆摘下昨天摔壞的那台尼康相機遞給他們,任其亂按一氣。我用我早已背得滾瓜爛熟的幾句阿拉伯語,得寸進尺地上了T—72坦克。可剛按了兩張,跑過來一個少尉,大聲命令我下來,兩手比劃著名戴手銬的樣子。我磨磨蹭蹭地往下爬:“雅嘿(兄弟),西尼夏比(人民中國)。”我被帶到一位上尉跟前,主動交出相機,任其制裁。

上尉上下打量了我好半天,笑了。“你不知道上面是軍事機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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