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五官精緻地不像話,長而翹的睫毛,高挺的鼻樑,唇上顏色淺淡,帶著抹病色的蒼白,好似飄到水中經河水洗禮的花瓣。
他這樣躺著,就像遙遠山巔上的初雪,清冷又疏離。
張若予在頃刻間,竟然看著趙陵俊朗的相貌出了神。
在發覺自己剛才在做什麼事情之後,張若予慌張的抖了抖手上的布巾,再把布巾放回了木桶里,然後幽幽的想道:果然得是這樣絕色的相貌,才能成為「京城女子第一想嫁榜」經年不敗的榜首啊。
等幫著趙陵來來回回的擦拭了一遍身體之後,把趙陵的衣服整理好,張若予便坐在床邊。
她伸出手手貼了貼趙陵的額頭,感受上面的溫度已經從之前的炙熱逐漸散去,現在已經和自己正常的體溫相差五二。
呼,還好沒發燒,也沒有其他的事情。
趙陵現在還躺在床上,生死未卜。
張若予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現在就是盡人事聽天命。如果那一個靈泉真的有效的話,在張若予的預期內,應當不過個把小時,趙陵就會醒過來。
她現在能做的,除了無用的憂愁外,只剩下等待。
她曾想過,這些黑衣人究竟是誰派來的,可是這不管怎麼想,卻始終沒有答案。因為能夠回答這一個問題的人,還在睡夢裡。
張若予有些無奈的笑開,她不用說也知道一定是京城那邊的人派來的。為了奪取那一個他們眼中至高無上的皇位,他們也算是把人能做的,人不能做的事情都給做了一個遍。
若是還有機會能夠回到京城的話,張若予希望趙陵一定要兇狠的對他們動手,千萬不要簡單的放過他們。
人敬我一寸,我敬人一分。
但人若傷我分毫,我必讓他十倍奉還!
張若予從上陽縣到現在,一直都是一種躲避式的心態。她天真的以為自己不去參合他們之間的事情就能夠獨善其身,但是這些人動手的方式和頻率已經遠遠的超過了她的想想。
她當初還曾經的以為京城裡面的那些人還保有一絲的良心,但是從現在的現實就能看得出來。
那諾大宮殿裡面的人,不過就是一些披著人皮的行屍走肉罷了。
張若予想著想著,便低頭看了趙陵一眼,小聲的喃喃道:「如果你能夠醒來的話,那我就再也不和你作對了。去做那些你認為對的和好的事情便是……」
她說話的聲音微微,聲音小到就算是自己也有些聽不清,更何況是已經陷入了深層睡眠的趙陵。
張若予自嘲的笑了笑,事已至此,她就算再後悔也沒有任何作用,現在只能盼著趙陵早點的醒過來。
趙陵躺在木床上,呼吸平穩。
徐燕舟身上的衣服寬鬆,就顯得人單薄,他得上天偏愛,哪怕經過這麼多天趕路的風吹日曬,同行的人都已經黑了一圈。而他還是像遠山之巔的新雪,膚若琉璃,不減一絲冷意。
張若予看著他的臉便忍不住想,說來說去,在這一段所謂的躲藏和追趕的感情中,總的來說還是自己占便宜了呢。
趙陵的睫毛在閉上眼的時候就顯示了它獨特的存在,又長又翹又濃密的,叫張若予注意到了之後就再也挪不開眼神。
「我就,我就小小的看一眼,一眼就好。」張若予在這麼無聊的環境裡面還是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在心裡頭強行的說服了一下自己,就像是做賊一樣,屏住了呼吸慢慢俯下身,卻見趙陵慢慢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好看的很,像從山頂遠眺望見的一汪湖泊。
眼睛好看是好看!可是現在並不是欣賞所謂的睡美人清醒的時候啊喂!
她剛才那靠近人家的動作,活脫脫就像是採花賊一樣!若是趙陵想歪了,她要怎麼樣才能拯救自己的清白啊!
張若予內心在做著瘋狂的自我反省和掙扎活動,她卻沒有注意到,趙陵睜開的眼睛是一片的茫然,最後歸於無力的閉上。
在做好了心理準備之後,張若予才算是願意轉過頭,她閉著眼睛:「我剛才真的只是想看看你睫毛的樣子,沒有其他想要非禮你的意思!天地可鑑!」
可是在她說完了之後,趙陵卻沒有給她半點的回應。
張若予皺了皺眉:不是吧,趙陵這么小氣的嗎?該不會就是專門等著看我的笑話吧?
我就算是想要非禮他,那也算是他賺了好吧……再說了,我也沒有半點想要非禮他的意思……
張若予在心裡頭猶豫了一會兒,抱著被看笑話就看唄的心態抬頭,睜開了眼睛,卻看到原先像是睜開眼睛和自己對視的趙陵現在已經閉上了眼睛,睡得安然,就像是方才的意外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不是吧,大哥!你醒了你就醒唄,不用為了照顧我的面子就裝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