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那種臉皮厚的,便會覺得這種事情是在委屈自己。畢竟平常的自己就是在那邊高高在上,根本不需要施捨眼神給這些人罷了,但是現在,因為那醉香樓,竟然需要受這些噁心的平民的騷擾。
換上稍有些良心的,便會把這件事給認了,雖然心中藏著不願意和噁心,但是明面上還會在旁邊人莫名有些嘲笑的眼神下面,從錢袋裡面拿出幾兩碎銀子扔給對方,還美名其曰的說自己今天的做了一回菩薩。
有一就有二,那些乞兒大部分都是自己家中窮困潦倒到難以維生的,現在只要輕易的豁出自己的臉面就能夠拿到他們心心念念很久的,足以供自己吃上一個多月白饅頭的銀錢,這換誰誰不願意呢?
也正是因為如此,順著那條去醉香樓的路,一路上藏在陰暗角落裡面的乞兒可算是越來越多,甚至說,隨便往一個看起來乾乾淨淨的角落那邊扔過去一個肉包子,很有可能都有十幾個人跳起來在那邊爭搶。
不過這種乞兒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這麼容易就讓他們討到銀錢。
畢竟去醉香樓的人,絕大部分其實並不是一個好人。
好人給了銀錢,而那些惡人要的則是他們眼中不值錢的乞兒的性命。
有些表面長得是一幅衣冠楚楚的模樣,可是當乞兒爬到他身邊的時候,反倒是被他一腳踹到旁邊,像是覺得力度不夠一樣,乞兒一般都因為長時間沒有吃飯而變得身子骨十分的瘦弱,正常男子的一腳通常都能夠把他們踹的很遠,甚至說,都已經在不知名的地方受了內傷。
受了傷的乞兒被一腳踹飛,身體裡面已經是支離破碎,可是那衣冠楚楚的禽獸卻是像看不到他的痛楚一樣,就在那邊邁著因為見了鮮血而輕快的步子朝爬不起來的乞兒走去,一步一步的,就像是死神一樣。
在乞兒抬頭,迎著微弱的日光想要求饒的時候,那人細軟精貴的靴子便直接一腳給踩了下去,直接踹在了乞兒的腦門上,然後整個人用力,把全身的體重都給壓在了那一腳上面。
「咔嚓」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亦或是希望破碎的聲音。
乞兒頭外向另外一邊,也就再也沒有睜開過眼睛。
那人沒有任何的投下任何的餘光,而是嫌棄的把自己的靴子在地上碾了碾。
下等人的血,真髒。
他的友人還在一旁等著他,他自然也不想浪費自己的時間再去和這些下等人接觸,只是袖子一揮便直接的離開。
死亡和希望,布滿了前往醉香樓的那一條貧民街。
張若予和盛如是幾人將將踏上那一條路的時候,聞到的便是空氣中那混雜著的各種奇怪的味道,有鮮血,也有因為時間久而發了霉的各種東西的味道,更多的,便是人與人身上的那種經年為清洗過的汗臭味或者腥臭味。
前人有女性經過,身上上了厚厚的脂粉,於是在空氣中,也留下了那種甜膩的桂花香。
桂花香和腥臭味混雜,那一種味道,簡直讓人聞了恨不得把自己肚子裡面的食物殘渣給嘔吐出來。
張若予和趙陵、盛如是三人還算是自制力比較強的,只是有一瞬間的臉色難看,但是明面上並沒有表露出來什麼,而是繼續大步的往前走,只不過……走的速度似乎是比來的時候更快了一些。
而在張若予他們的身後的那些「客人」,聽起來像是身嬌肉貴的,一踏進那一條巷子,張若予他們就聽到了身後「嘔」的一聲,然後空氣中則是多了一種奇怪的味道。
張若予臉色一變,腳下的步子加快。
天知道她剛才有多不容易把那一種噁心想吐的感覺給壓制了下去,現在聽到後面那位的嘔吐聲,她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但是就在張若予冷著一張臉想要往那邊走的時候,在她抬腳的那一刻,她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怎麼,自己的腿上像是掛著東西呢?
等她低頭一看,一個看起來不過三歲有餘的小姑娘竟然抱著自己的小腿。
說是看起來三歲,可是那一個小姑娘臉上都是泥濘和污漬,頭髮也是沾上了不知名的污垢,只不過不知道誰替她打理的,長長的頭髮被簡單的手法紮成了兩個小糰子。那小姑娘的臉瘦得也只剩下骨頭了,只剩下一雙大眼睛在那邊眨巴眨巴得,怎麼看都是可憐得很。而且,她得身量極輕,就連她從旁邊撲上來,張若予那種敏銳的人,也只是有淺淺的知覺而已。
若是方才張若予沒有注意到,或者她是一個粗神經的人的話,沒準現在那一個小姑娘已經被她給踩在了腳下,那多半是會失去性命。
張若予不是一個喜歡殺生的人,她也不想讓自己的手上沾上無辜的性命,特別是這種生來便在可憐地的小姑娘。
趙陵和盛如是兩人的腳速原本就在張若予的後面,見張若予停頓下來,便皺著眉頭順著張若予的視線看過去,便看到了正在緊緊抱著她小腿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