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擎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跪了滿地的大臣,對他們臉上的哀戚不以為然,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是該哭一哭的,老七是個有主意的,手段更是不亞於自己,恐怕他們身後沒有多少好日子過了,將偌大的玉寒交到他手中,他也能安心去找珍兒了!
「古德,宣旨!」端木擎勉強抬起身子,端木凌煜連忙上前將枕頭放在他身後,讓他靠住。
古德跪在端木擎床前,從枕頭旁邊的錦盒中拿出一道明黃色的聖旨,揚聲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即位五十有一年矣,海內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萬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聖,功更盼後人。皇太子端木凌煜,人品貴重,甚肖朕躬,堅剛不可奪其志,巨惑不能動其心。朕欲傳大位於太子端木凌煜。諸皇子當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重臣工當悉心輔弼,同扶社稷。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大呼萬勝萬歲,聲音響徹皇城,表達這對端木凌煜這位可以名傳千古的帝王一生最後的崇敬。
端木擎叫起之後,眾大臣在德親王的帶領下,到端木凌煜跟前磕頭行禮。端木凌煜手拿著傳位詔書,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深邃的仿佛能夠看透人心的眼眸靜靜的重任身上打量了半天,而後閉了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朗聲道:「眾愛卿平身!」
「謝皇上!」
端木凌煜走到端木擎的床前,輕聲道:「父皇?」
「嗯,你們都退下吧,皇后留下!」
端木凌煜帶著眾人退了出去:「諸位大臣先行出宮吧。」
「臣等遵旨!」聽到端木凌煜的吩咐,眾人忙不失迭的退了出去,現在,只等七皇子正式登基就要改年號了,他說的話就是聖旨了,他們自然遵守,再加上,這深宮之中的事情能不參與還不不要參與的好。
等大臣們都退了出去,端木凌睿上前:「恭賀皇上!」
對上端木凌睿溫潤的眼眸,端木凌煜嘴角微微上揚了幾分:「六皇兄!」
端木凌睿捶了一下一下他的肩膀:「好了,這裡有我守著,你去看看沐小姐吧,知道你掛念著。」
端木凌煜點了點頭:「多謝皇兄。」
待端木凌煜一走,端木凌睿表情清冷了下來,看著重新閉上的宮門,微微的嘆了一口氣。父皇的心中只有珍妃娘娘,不論是皇后還是他的母妃在那個冷情的帝王心中都沒有一點位置。
乾清宮內,侯新蘭坐在床邊,勾著唇角冷冷的看著端木擎,神情說不出的諷刺:「皇上,你都下旨將珍妃的墓遷到你的旁邊了,怎麼不乾脆下旨將你們合葬在一起?」
端木擎抬眼:「朕活著已經糾纏了她一生,死了遠遠看著她便好!」
侯新蘭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呵呵,呵呵,沒想到,真是沒想到,運籌帷幄的帝王竟然也知道了放手……」
端木擎臉色一白,一口黑血從嘴角溢出:「皇后……朕已經沒有時間去調查了,所以不管是不是你害死了珍兒,朕都只能將這筆帳算到你頭上,反正你同樣乾淨不了,朕會和你同葬,到底下慢慢的和你算這筆帳!」
侯新蘭愣住,直直的看著臉上略顯瘋狂的端木擎,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露出這樣的情緒,他從來都是冷靜自持的,這樣失控的表情只在珍妃過世的時候出現過,沒想到他也能因為自己露出這樣的清晰,也算是值了:「皇上……噗……」
一口黑血吐了出來,腹部傳來陣陣絞痛,眉尖微微蹙起來,看向旁邊的裝著參茶的茶盞,沒想到他真的這樣狠心……不過,這樣也好,也好……她這一生沒有得到他的愛,也沒有受過他的寵,能夠占據他的恨也是好的……
強忍著撕裂般的疼痛,慢慢的越過端木擎,到了床的里側,靠在床邊看著身邊的男人:「能和皇上……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好的……」
「咳咳,枕頭被侯新蘭抽走,端木擎身體一滑,躺在床上,眼神已經漸漸地失去焦距,嘴唇輕輕的動著,緩緩地一遍一遍的呢喃著心底的名字:「珍兒……珍兒……」
侯新蘭躺在一旁,慢慢的轉過臉不再去看傷了自己一生的男子,眼前仿佛出現了初見他時的場景,一身白衣,玉帶束冠,靜靜的站在闌珊的燈火處……她仿佛還能夠聽到屬於那時候自己的快速心跳……端木擎,如果再來一次,我依舊會選擇今天的道路,那一眼便是我的孽障,哪怕是粉身碎骨,我都無法逃脫你下的蠱,你不是我,所以你不知道我的痛……即便是如今,你為了別的女人要了我的性命,我心中……卻仍舊不恨你,只因為我把一生的愛都埋葬你給的淚水中……來生,你給我一點點愛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