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雅一身白衣站在院子中,手中持著一隻香點燃之後插在排位前面的鼎爐中。樂棋跪坐在一旁,一隻手慢慢的將紙錢放在銅盆之中。燃燒過後的黃紙灰燼在一陣風吹來的時候輕飄飄的飛上天空,在漫天的白色當中分外顯眼。
沐清雅靜靜退後兩步,看著排位眼神沉靜如水。
門口已經來了不少來弔唁的人,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沐家多了一個女兒,但既然沐家擺了這個陣仗,他們就不能袖手旁觀,再加上,沐逸之現在在朝廷之中水漲船高,想要討要巴結的人數不勝數,因此,霎時間府門口門庭若市,不少人帶著的禮物都格外的華貴,若不是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幾分傷心,不知道還以為這裡在辦喜事。
沐景輝站在沐清雅旁邊,神色有些複雜,今天這樣的日子,沐逸之來主持並不合適,秦月和沐安之更是不宜樓面,所以唯一能夠主持這場喪禮的便是他。
「清雅,人都到的差不度了,是不是開始?」
沐清雅搖了搖頭:「大哥,現在還不是時候,再等等。」
沐景輝點了點頭,樂琴那個丫頭她是知道的,也隱隱的聽聞了一些,那丫頭殞命的原因,既然清雅說要等等,那麼再等等也無妨。
終於,一道通報聲傳了過來:「滄瀾二皇子、三皇子、公主到。」
沐清雅眼眸猛地一顫,嘴角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轉頭看了一眼擺在大廳正中央的靈位:樂琴,你好好看著。
仿佛是回應沐清雅的話一般,原本著的正好的火盆在莫君崚等人到來的瞬間發出了砰地一聲,直接翻到在地,滿盆的黃紙灰塵瞬間漫天飛揚,被風卷著盤旋而上。
莫流宸猛地退後兩步,眼神劇烈的閃動了兩下,頭上的赤金鳳凰步搖受到了晃動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沐清雅走上前:「清雅帶替舍妹多謝兩位皇子和公主前來弔唁,流宸公主,女客的弔唁來這邊,公主請。」
「沐小姐,你妹妹已經……節哀順變。」
沐清雅抬起絲帕輕輕的擦拭了一下眼角:「逝者已矣,說起來是該節哀的,只是,亡者地下不安,清雅心中著實難受的緊,看我,怎麼對公主說這些,公主請。」
莫君崚的臉色本就不好看,在看到莫流宸的表現之後更是陰沉的厲害,上前擋住沐清雅的腳步:「沐小姐,之前沒有聽說你多了這個妹妹,也沒有帶著禮物來拜訪,卻不想今天相見,竟然已經是天人之隔,小姐要多保重身子,該多為之後想想。」
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幾個人自然是心知肚明,只是如今有這層窗戶紙,他們還能夠相安無事,而一旦這層紙被捅破,那麼將要面臨的便是血淋淋的現實。他的話便是要提醒她,樂琴不過是個丫環,死都已經死了,她卻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如今便撕破臉皮對誰都沒有好處,而看莫流宸的模樣,想來也是同樣受到了他的警告甚至懲罰。
沐清雅抬起眼眸靜靜的注視著莫君崚邪肆的眼眸,風雪在眼底凝聚:「多謝二皇子提醒。流宸公主,請。」說完欠了欠身,動作優雅的行了一禮,率先向前走去。
莫流宸咬了咬嘴唇,看了莫君崚一眼,最終跟著沐清雅走了過去。
女客弔唁的地方布置的格外精心,每一處細節都處理的格外精細,透露著布置者的用心。
沐清雅拿了三支香,在一旁的白燭上點燃,輕輕的吹滅了香上的火苗,遞給站在一旁的莫流宸:「流宸公主,我這個妹妹想來你是見過的吧?」
莫流宸眨眨眼:「我初來玉寒,還真不清楚沐小姐的這個妹妹。」
沐清雅也不在意,在排位前面的銅盆前蹲了下來,拿起一摞紙錢扔進燃著火苗的銅盆中:「我這個妹妹是個命苦的,這次死的更是蹊蹺呢。生前全身的骨頭都被捏斷了,身上沒有一處好的地方,甚至連舌頭都給人割了出來,臨死前想要叫我一聲,卻是都無能為力,只一口、一口的向外吐著血沫……公主,您怎麼了?」
莫流宸身體微微的顫抖,沐清雅的話說的極慢,聲音也不高,卻是每一個字都清晰的落在她的耳朵之中,仿佛是一種魔咒一般,隨著她的話她眼前幾乎能偶勾勒出樂琴的當時的慘樣:「沒事,沐小姐,弔唁完了,本公主就回去了。」
「好,公主請。」沐清雅看著莫流宸冷笑,幽深的淹沒猶如一口古井,黝黑的沒有意思光亮,只閃耀著旁邊幾點燭火。莫流宸這才意識到,沐清雅一旦不說話,這個靈堂安靜的格外詭異,就連眼前的沐清雅都仿佛沒有一點人氣一般。這樣一想,心中慌張了更加厲害,轉身就向著門口走去。
剛剛走了兩步,卻聽到哐當一聲,放置在排位前面的香爐竟然倒了下來,銅質的香爐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香爐中未燃盡的香落在一旁的紙錢上,竟然將紙錢點燃了,只聽到砰地一聲,火苗瞬間竄了起來,黑色灰燼帶著閃閃的亮光,向著莫流宸飛了過去。、
「啊!」莫流宸一驚,快速的向後退了兩步,感覺腳下一涼,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摔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