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雅垂下眼眸,良久才再次開口:「你該知道我為什麼這樣說。」
「我知道。」正是因為知道他心中才會如此的難受,他們心中有太多的東西要牽掛,他的肩膀上擔負著玉寒江山,而她的心中收藏著親人血脈,他們的性格也同時註定了他們不能在事情沒有完全了結的時候拋開這些責任。
沐清雅眼睛染上一層迷離:「時間久了,我竟然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
「什麼?」
「我竟然忘記了,這個世界太過血腥,想要握住自己想要的東西,就要踏過阻攔者的鮮血,不然就永遠不要讓別人知道你有所在乎。」花瓣一般的唇邊笑意盎然,猶如初春迎風綻放的花,聲音卻像是冬天的水,寒冷徹骨。
端木凌煜渾身一顫,心中仿佛被狂風暴雨滾過,只留下一片狼藉,看著不遠處的燭光,嘴角勾起一絲自嘲的笑意,是啊,他怎麼就忘記了自己是如何一步步的走到現在的,曾經的他還以為自己已經完全掌控玉寒,可以憑藉一己之力護清雅周全,卻不想最後現實告訴他自己是多麼的天真。不自覺的握緊拳頭,幽深的眼眸中仿佛銀瓶乍破,釋放出攝人心魄的光芒,眼底的猶豫和躊躇瞬間被堅定碾碎,既然認識到了這一點,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他定然要給清雅一個安穩人生!爭權奪位那麼多年韜光養晦他都過來了,不信還不能完完全全的掌控玉寒天下!
想通了這一天竟然感覺心中猛然一松,多日來的鬱悶和壓抑驀然消失,想想之前他竟然還想過隱退,然後和清雅遠走高飛,現在只感覺好笑,玉寒還沒有安定,他怎麼就能夠心生退意,這樣豈不是不戰而敗,幸好他早些醒悟了!
「清雅,我定然會用天下為聘迎娶你!」
沐清雅抬頭,沒有回答只看著他的眼神輕輕的笑了笑。
沒有等到她的回答,端木凌煜也介意,只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清雅,我先回宮,影衛我會讓人再排查一邊,這一年影衛的實力發展太快,其中混進來一些雜魚也該好好清理一下了,你好好休息。」當初他說過要給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卻在幾天之後就遭受了打擊,現在更是被逼這迎別人入宮,想來清雅心中定然是惱怒的,不會再輕易相信他,那麼他也就不再說了,總有一天,他會證明給她看。
「好,我知道了。」
「……明天,我會下旨,封莫流宸為妃!」
「嗯。」
站在窗前,直到看不到端木凌煜的影子,沐清雅才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鬆開了緊握的拳頭,眼神漸漸地沉了下來。
樂棋端著糕點走了進來:「小姐,夫人吩咐小廚房做的,說讓您多少吃一點。」
「嗯。」
「小姐,您不必太過憂心,小少爺吉人天相,自然會沒事的。」
「吉人天相,可備不住被人蓄意加害。樂棋,樂琴沒了,我的身邊能夠信任的丫頭也沒有幾個了,想來接下來我要面對的,必然是一場腥風血雨,跟在我身邊很有可能就會想樂琴一樣,你可有什麼打算?」
樂棋一聽,砰地一聲跪了下去:「小姐,奴婢誓死跟著您。」
沐清雅轉身,靜靜的打量了她半晌:「你我主僕一場,再者你並不是我沐家的奴才,你的主子是皇上,如果你想離開,我可保你平安無事,也算是全了這一場主僕情誼。」
樂棋砰砰的磕了兩個頭:「小姐,自從奴婢答應決定要跟著小姐開始,奴婢這條命就是小姐的,樂琴沒了,奴婢定然會連著她那一分伺候您,請小姐不要趕奴婢走!」
沐清雅唇角向上揚了揚,走過去將樂棋扶起來:「丫頭,既然你決定跟著我,那麼就相信我,雖然接下來要面對什麼我不確定,但是我定然會拼盡全力護你安全,你這條命可是我的,我定然會好好護緊了。」
樂棋抬起頭,臉上掛著燦爛的笑意:「那奴婢以後就靠著小姐您了。」
沐清雅靜靜的笑了笑,緊緊地握了握樂棋的手,眼底閃過一絲凝重,她能夠感覺到心中的不安越發的嚴重,想來接下里定然是一場風雨飄搖,她身邊能用的人不多,所以她必須確定所有人的真心。
莫流宸,你欠我的這筆帳我定然會一點點討回來,你可要活得好好地!
翌日,沐清雅早早的到了秦月的院子,周嬤嬤連忙將她迎了進去:「小姐,天氣漸漸涼了,您怎麼還這麼早過來?小少爺夜裡安穩的很,似乎沒有什麼事情了。夫人剛剛起身,您且等一下。」
沐清雅點了點頭。沒過多久,秦月便抱著沐安之走了出來:「雅兒,你怎麼來的那麼早,也不怕早晨起來露氣太重,你的身體本來就比較差,以後不許這樣早起了。」
沐清雅笑著點了點頭:「好,娘親,我知道了,對了,安之可有在哭鬧?」
「沒有,夜裡倒是安穩的很。」
沐清雅再次為沐安之把了下脈,確定真的沒有什麼事情之後,才暫時鬆了口氣,點了點安之睡的紅撲撲的臉頰,不自覺笑了起來:「娘親,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我再去請太醫過來幫安之好好查查,定然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秦月點了點頭,將安之放到周嬤嬤懷中,自己拉著沐清雅坐下:「雅兒……你……」
看到她這個吞吞吐吐的模樣,沐清雅心中便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麼,手指輕輕放在她的手背上:「娘親,放心,我沒有什麼事情,宮裡的事情你也不用太過介意,早晚都會解決的,娘親只管好好照顧好父親和安之就好了。」
「你放心,宮中的事情娘親不懂,更是幫不上什麼忙,家裡的事情娘親定然會照理好,你便安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