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在楊毅的眼裡,變的那麼緩慢,他似乎能夠看清小東在爆炸之前嘴角的笑意,那張年輕的臉在那一刻充滿了驕傲。
汽車呼嘯著衝出城門,飛馳進了雪原之中,所有的聲音都已經消散……
“別打了,他已經死了……”
余貴說道,說話的時候口中的血咕嘟嘟的往外冒。
楊毅這才發現,自己正扼著一名日軍的脖子,手裡的槍柄正一下一下的砸著那日軍的腦袋——姑且稱之為腦袋,因為那腦袋破碎成了一團,隨著他的槍柄每一次的砸下,都帶起大量的碎肉和腦漿,而且因為被拖行太久的緣故,那日軍的雙腿早已血肉模糊幾見白骨。
好在這日軍已經死了,早已感覺不到痛苦。
楊毅鬆手,那日軍的屍骸便像是破布口袋一邊摔在地上,和飛馳的汽車越拉越遠。
他的眼神有些茫然,他竭力的想要回想起是怎麼從城裡衝出來的,可實在是想不起來,只記得有很多人很多血腥的廝殺,為了讓他們逃出來,死了不少人。
楊毅覺得很奇怪,因為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在任何時候都可以很冷靜的人,絕對不會被情緒所影響,但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在告訴他,那些人的血,讓他完全失去了理智。
後面沒有人追來,因為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太突然,也因為無論是日軍和憲兵都不知道城外有沒有埋伏,怕追出來中了詭計。
前面,就是早已計劃好的下一步的接應點,一看到眾人過來,便有不少人圍了上來,看著千瘡百孔的汽車和車內幾成血人一樣的楊毅等人,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只是紅著眼圈將幾人從車上扶了下來。
很顯然,城裡發生了什麼,他們都已經提前知道了。
余貴已經死了。
程權幫他合上了還圓瞪著的雙眼,這才問楊毅和楊全林有沒有事。
楊全林在捂著肚子,肚子上有深深的刀口,臉上有著異樣的光彩,已經到了迴光返照的時候,而程權也不好看,雖然沒中彈,但肩膀上身上好幾處刀口正在流血,就連臉上都有一刀長長的傷口,皮肉恐怖的翻卷著,想來就算養好了傷,他那張劍眉星目的臉恐怕也保不住了,對那些姑娘的影響力,絕對會大打折扣。
“你有沒有事?”
楊全林問楊毅,眼裡滿是愧疚。
楊毅摸摸身上,搖搖頭,程權便怪叫:“真特麼的沒天理啊,咱們死的死傷的傷,你他娘的居然油皮都沒擦破一點——楊老弟,你回去一定要給你們家祖宗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陸道場,感謝祖宗保佑……”
楊毅沒有回答,因為他知道自己之所以毫髮無傷跟祖宗保佑的關係不大,那得益於很小就必須拼命求活而誕生的神奇的第六感,讓他即便在情緒失控之時,都能敏銳的避開那些必死的危機。